说是这样说,但是沈檀书平生难得动一次心,眼看好事在即,却又出了这种事情。年清沅自忖,将心比心,若是换成了她,她心里也一定难受极了。
等两人饭后去了山月居,由年清沅委婉地把今天在定远将军府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沈檀书原本嘴角的笑意已渐渐消失,到最后整个人都沉默不语。
年清沅趁她不注意,瞪了沈端砚好几眼,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和你嫂子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有些事情总该自己做出决断。你是怎么想的?若是还执意要和定远将军成亲,我回头会亲自和定远将军协商此事;若是你决定放弃……”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年清沅率先打断:“好了好了,檀书你可以慢慢想。总归婚约还没定下来,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你慢慢想,等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说着她又瞪了沈端砚一眼。
哪有他这样刚告诉人坏消息就逼人做决断的,至少也得给檀书一个缓冲的时间。
沈檀书却慢慢抬起头来,眼眶已经微微红了:“不,清沅,我已经想好了。”
年清沅连忙慌乱地抽出帕子替她拭泪:“好好好,咱们不哭,这不是你的错,都是你兄长不好。你说,你想怎么办?”
沈檀书很快就收了泪,声音温软却坚定道:“劳烦兄长再替我去问一次那位老夫人的意思,若是她还是因你在朝中失势而轻视于我们沈家,那么这门亲事,不结也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年清沅不忍,问道:“你确定真要如此吗?或许那只是老夫人一意孤行,而定远将军并不这么想。你最终还是嫁给定远将军的,而不是嫁给那位老夫人。”
其实她也不愿意檀书嫁去一户势利的人家里,但更不忍心看她这样。
沈檀书坚决地摇了摇头,虽然双眼通红,头脑依然清醒:“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将军他事母至孝,若是我执意要嫁过去,反而会让他夹在其中为难。日久天长了,两人的情分就磨没了,再往后蹉跎半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年清沅见她心里明白,轻叹一声,也不再劝。
沈端砚微微颔首:“你能想清楚了,这很好。你放心,等过段日子我和你嫂子自然会为你再寻一门好的婚事。”
若非有人在,旁边的年清沅都要气得抬手打他了。这是说得什么话,檀书还正为定远将军的事情难过着,他可倒好,一张口反而又说到下一门亲事了。
果然,沈檀书苦笑着摇摇头:“不必了。”
她本就无心嫁人,若非偶遇定远将军,或许会一生埋首书中,与经史子集为伍。
如今这样,对她来说,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关切的年清沅勉强微笑道:“清沅,你不必担心我。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和兄长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可能还要麻烦你们为我操劳了。”
年清沅摇了摇头:“别说这样的话。”
既然沈檀书已经开了口,他们两个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只能嘱咐了丫鬟们一定要照看好沈檀书,这才离去。
等她们走后,沈檀书才仿佛被人陡然抽去力气一般,倒在床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旁的绣雁、文鸳对视一眼,又是心疼又是替沈檀书愤慨,但是又不好劝,只能等沈檀书的哭声渐渐平息之后绣雁才劝道:“姑娘,您别难受了,为这么一家子不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