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初她还是冷静的,但最终从临安郡王府回来,年清沅的眼眶已经红了。
一回到抱琴居,半夏就张罗着让人给她热毛巾来敷眼睛,心疼道:“您瞧,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咱们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等明天再顶着一对核桃出去,看三爷不笑话您。”
年清沅闭着眼躺在榻上,感受着毛巾的温热,轻轻笑道:“他敢。”
半夏、甘草不知道她和郡王妃谈了什么,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看这会年清沅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还和往常一样说笑,便不再多问了。
没过两日,临安王府便派人送了石榴裙和无数药材补品来。年清沅收到时只是笑了笑,让半夏她们将石榴裙收好,留着以后合适的时候再穿。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她很少出门,潜心在家调养身体。
莫怀古便以年府请的郎中为由头,在外院住下了。每日除了早晚给温韶诊脉以外,便没了别的事情。最多就是偶尔给年府的其他人开开方子什么的。
这人性情放诞无礼,先前又在西北待惯了,不习惯在京城这种笼子一样的宅院里待着。整天嚷嚷着要出去,幸亏有年景珩在,整日带着他出去,没多久两人就好得称兄道弟起来。
年清沅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查出来,反倒先有另一件事让她不得不出门。眼看就到少年皇帝的生辰了,今年少年皇帝下旨,令群臣赴宴,并可以携带家眷一同前往。众女眷移至后殿,与皇后同乐。
除了温韶身子不方便外,年家的女人难得同一次倾巢而出。原本清沅怕温韶孤单,还想留在家中陪她,却被温韶笑着赶了出去,只能也跟着一道去了。
还在马车上,年夫人就嘱咐年清沅、年婉柔她们二人:“到了宫里,千万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随处乱走动。”
两人双双应了。
马车行到为高大的宫门外,便被皇宫守卫喝停。众人一道下马,只见宫门外马车云集,遍目罗绮珠翠。虽然人来车往,却井然有序。
按照规矩,外臣未得诏令,不得骑马或乘马车入宫,女眷们亦是如此。她们必须在此处下马,再再按各家的品阶身份乘着软轿,摇摇晃晃地向宴会的宫殿行去。
这一次停下后,年家众人就站在了巍峨的宫殿前。
正当众女眷和群臣赶来赴宴之时,皇帝的御书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人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一见来人立即行礼道:“首辅大人。”
沈端砚看了那个大声喊他的护卫一眼,若有所思地向书房里看了一眼,抬脚就向书房里走去,却被那护卫拦住,为难道:“首辅大人,陛下正在里面批奏折,您可否稍等一等再进去?”
沈端砚看了他一眼:“群臣很快就到了,宴会也即将开始。我去催一催陛下。”
那侍卫本来还想再拦,但到底畏惧于沈端砚的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推门而入。
一进去,他便能看见少年皇帝正手持一卷书站在书案边。
沈端砚扫视四周,屋内除了皇帝以外空无一人。
少年皇帝装模作样地放下手里的书卷,快步向沈端砚走来,矜持道:“首辅这时候来,可是有事?”半年多的时间,少年人的个头已经向上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不用再费力地仰着头看他了。或许是因为这段日子正值多事之秋,少年皇帝的气质也比从前愈发沉稳庄重,看起来比从前要可靠得多。
只是在接触到沈端砚的目光时,他还是会不自觉地闪避,分明透露着心虚。
沈端砚看他一眼,抬脚就要向里面走去,被少年皇帝挡在了身前。少年人的脸上惊慌中带着愧疚道:“首辅!首辅!朕知道错了!”
沈端砚顿了一下,还是越过他去,向里边走去。
少年皇帝在后面又急又怕,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跟在后面抓耳挠腮。
御书房靠里的地方是专门辟来供皇帝临时休息的,一桌一榻,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桌上蒙了一块桌布。沈端砚扫了一眼,便看见那桌布似乎在抖动,下边还露出了黑色的靴子边,他伸出手,拈着桌布一角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