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年清沅在京城闺秀圈里过了明面,她的日常就比从前繁忙多了。什么花朝节、踏青、采春诗会,年家的门子几乎每日都能接下各家送来的帖子。
年清沅本人倒是想躲懒,哪怕是和年三整日出去胡乱玩一通也总比要应付一群莺莺燕燕要好,奈何年夫人不让她整日在家里待着,总是劝她要趁着大好春光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好不容易有一日能清闲下来了,年清沅反倒最先不适应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才决定去年夫人那里陪她说说话也好。
旁边的采薇笑道:“你说是想去看夫人,依我来看,是有馋夫人院子里的耐糕了吧。”
年清沅轻轻推她一把:“莫要胡说,仿佛我整天心里只想着怎么吃似的。”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年府几乎每个主子都有各自的小厨房,只是年夫人院子里的那个手艺最好,而且心思最为乞巧。耐糕虽然名字里有个糕字,却不用任何米面,而是选了尚未熟透的李子,洗净去皮之后一切为二,挖去里面的核,将两瓣李子肉放在甘草汤中简单焯过,去掉涩味,再用蜜渍过的松仁、栗子碎等放入其中填满,最后在蒸笼上热了。
她们说笑着,很快来到了年夫人的院子前,小丫鬟们急忙走在前面去通报。
还没走进屋里,年清沅就听见年景珩聒噪的声音和年夫人的笑声。
年清沅一边坐在年夫人身旁,一边问道:“今日这是有什么喜事,能让娘这般开心。”
年夫人笑着告诉她道:“你忘了,你二哥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年清沅不解道:“这我自然就记得,只是这行程有快有慢,到底哪一天回来不是说不准的吗。莫非您已经得了信,说二哥二嫂今日必然会到京城?”
年景珩在一旁得意洋洋道:“虽然不是,但也相去不远。我算了算日子时辰,二哥他们差不多很快就能到了。好了,不与你多说了,我这就去接他们。”
说完,年景珩拔腿就往门外走。
年夫人叫了他两声,也不见他回头,再一看人已经没了影子,不由得又笑又叹道:“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了,即便他们今日就能到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年清沅笑道:“他既然喜欢去,便让他去就是了。等他等得无聊,说不定又跑回来了。”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年夫人拉着年清沅的手,对众人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好些日子没来我这里吃饭了,今日我做东,咱们多让小厨房做几个菜。”
年清沅正要回答,就听见年景珩的声音从院门口那里传来。
“娘,你看这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当即起身向院子里迎去。
即便年景珩不说,他身后那人比他要高出一头来,一进来众人就看到了。
那人从年景珩身后越出,来到年夫人身前,朗声道:“娘,我回来了。”
他生得高大英武,气度轩昂磊落,身上有一股经风霜磨砺后的硬朗气质,和年景珩那种公子哥似的俊秀截然不同。他说完,便一撩衣摆要跪在年夫人身前,却被年夫人扶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做那些虚礼做什么。”
年清沅看着这母子相见的感人一幕,目光却不知不觉转移到了年二身旁那个娇小的女人身上,悄不做声地在一旁打量着昔日的好友温韶。
温韶性子柔顺,自幼生得秀美纤细,她去西北待了那么些年,整个人自然又清减了不少,皮肤也比从前黑了一些,却不再是以往那种惹人怜爱的苍白,而是气色更鲜活,整个人浑身上下透出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如今站在年二的身边,她神采奕奕,笑容是开朗又热情的,显然这些年她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