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额上“年府”二字金钩银划、龙飞凤舞,赫然露出了世家大族的巍巍气势。
不过何清沅也只来得及看了那么一眼,便跟上了年大人的脚步。
进府之后,先是沿着青石铺地的甬路走了一段,便有仆妇前来接应她们。
年大人跟人吩咐了几句,转头便对何清沅道:“你先跟着下人去看看你的住处,我先去和你母亲说说话。院子里有什么用着不顺心的,先告诉下人。回头你什么时候想开了,让人传个口信,等见了你母亲和嫂子,再跟她们说。”
何清沅低声道:“是。”
年大人尽可能和颜悦色地对她道:“不要说是,说知道就可以了。实在不愿意回答,不答应也好。你记住,如今你是我的女儿,是年府的姑娘,不必再看人脸色。”
何清沅抬头粲然一笑:“知道了。”
年大人的神情这才舒缓了些,抬步走远了。
一旁的甘草低声道:“姑娘,请随我来。”
何清沅跟着甘草一起沿着小路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会,转过一处假山石,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院子,院门上书“抱琴居”三个字。墙上爬满苍翠的藤蔓,可见其苍幽;院外种着大片桂树,眼下正是桂子飘香的时节,金风吹来,香气彻骨。
院门大开着,仿佛在欢迎着何清沅的到来。
被分配道抱琴居的丫鬟仆妇早已分成两列在一旁恭候着,见甘草陪着一位眉目清丽、肖似年夫人的姑娘来了,纷纷精神一振,齐声道:“见过姑娘。”
何清沅看了一眼道:“不必这样麻烦,都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众人齐齐应下,各自分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甘草、芍药两人双双引着何清沅进屋内一一察看。
抱琴居所处的地方清幽,里面的布置虽然低调,并不一味豪奢,但处处精细中透着妥帖,足以见人的用心。
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正屋摆着一张黑漆楠木高几,上面供了霁蓝地釉彩长颈瓶,里面斜斜地插了几枝修剪过的金桂。两扇落地屏风分别隔开了正屋后的一处空间和寝房,俱是淡雅高逸的山水画,一副是寒江钓雪,一副是松壑清风,只是不知是何人手笔。
何清沅一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大致就知道年家人对她的用心程度,心里多少就有了底。
甘草在一旁低声解释道:“由于准备的匆忙,也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只能先备着这些。夫人说了,若是姑娘不满意,便随时调换。”
芍药本以为这里的布置能让这位姑娘大开眼界,没想到何清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窗纱回头让人换了雨过天青色的,我不爱这银红的。”
这下芍药是真有点惊讶了。
这种糊窗的窗纱不过三种颜色,一种秋香绿的,一种银红的,再有一种雨过天青色的,没想到这个在外头当丫鬟的姑娘居然也有这种见识。不过她转念一想,说不定正是因为她当丫鬟的时候没少给她的主子糊窗,所以才能知道的这些事,芍药又松懈下来,心底暗暗发笑,嘴上还是道:“是,回头就听姑娘的话,让人把这窗纱换了。”
何清沅大致看过一遍屋内的陈设后,便随意在一张榻上坐下了。
甘草在一旁问道:“姑娘,您可要先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