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灯火通明,医生与护士已是尽数赶了过来。
梁建成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插在发中,眼底一片赤红。
不时有护士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进进出出,那些鲜红的血水刺进了他的眼,足以将人心扯碎。
不知过去了多久。
就听卧室的门“吱呀”一响,梁建成身子一震,立时站起了身子。
“司令.....”军医先是向着梁建成行了个军礼,继而才沉重的开口;“很遗憾,属下没有保住这个孩子。”
梁建成的脸色变得煞白。
“胎儿已经成型,是个女孩。”军医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进梁建成的耳里,梁建成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军医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就那样听着,却怎么也听不清军医在和自己说着什么,他只知道,那是他和良沁的女儿,是他硬生生的将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是他踹走了那个孩子,是他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司令?”周玉芹望着梁建成煞白的脸色,眉心便是蹙着隐忧,她缓步上前,扶住了梁建成的身子。
梁建成闭了闭眼睛,从那一片痛不可抑中清醒过来,他默了默,才道;“她怎么样了?”
军医明白梁建成口中的“她”所指的正是良沁。
“七夫人之前就有过小产,身子的亏空还没填上就怀了这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也没有保住.....”军医有些犹豫,踌躇片刻才道;“手术中,夫人曾大出血,属下虽然已经为夫人将血止住,可夫人的情形仍是十分虚弱,一定要好好休养才是,不然只怕日后极易落下病根。”
梁建成将军医的话记下,他往前走了两步,可刚到卧室门口,便是一股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他停下了脚步,只觉心口钝痛,仿似有人拿刀,一下又一下的在他的心口划来划去,划的面目全非。
他终究没有进去,只遥遥看了良沁一眼,便转过身,步伐凌乱的离开了良沁的屋子。
良沁昏睡了许久。
待她醒来时,就见屋子里守着两个护士,其中一人见她醒来,立时倾下身子,温声道;“七夫人,您醒了?”
另一个则是匆匆离开了屋子,去通知梁建成。
良沁头晕的厉害,她强撑着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待触到那一片平坦时,良沁的眼泪倏然涌了上来,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七夫人,您别难过,您还年轻,和司令还会再有孩子的。”见她落泪,护士看着也是不忍,只取过帕子,为她轻柔的拭去泪水。
良沁合上了眼睛,只觉得浑身如同坠入了冰窖般,从头冷到尾,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只觉心肝都好似让人摘去了般,痛彻心扉。
她曾那样想留下这个孩子,她曾那样小心翼翼的保护这个孩子....
护士赶到前院时,梁建成正在开会,眼下江北与江南联盟,谢承东与傅镇涛联手,一道向着川渝逼近,战事一触即发,梁建成这些日子俱是分身乏术,忙的天昏地暗,待护士告诉自己良沁醒来时,梁建成顿时站起身子,抛下会议,向着后院行去。
走至良沁房前,梁建成却是停下了步子,手指握着门把,却是隔了许久,才将门打开。
看见他进来,护士立时站起身子,行礼后退了出去,卧室里,便只剩梁建成与良沁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