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一刹那间,他的心软了,他踉踉跄跄的走近她,缓慢而迟疑的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那是他第一次那样温柔的抱住她。她竟没有挣扎,甚至也没有怨怼,她只是柔若无依的倚在他的怀里,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肩头的领章上,轻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梁建成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抱着她的身子,在心底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算了吧,他一次次的和自己说,算了吧,忘了那些血海深仇。
可最终,他却还是将所有的犹豫与心软压下,他折磨着她,也在折磨着自己。他用这份折磨,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
梁建成抬起头,就见镜中的男人眉目分明,鼻梁高挺,他直直的看着镜子,只觉镜中的自己竟是这般陌生。他的手指一松,梳子从手指中落下,而他自己,则是重重的向着镜子上撞去,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镜面布满了裂痕,鲜血顺着他的额头一行行的落下,他却压根察觉不到痛意,只因身上有一处,远比这额上的伤要更疼,更痛。
江南,金陵。
傅良波在三日后出殡。
傅镇涛前几日已是得知了消息,谢承东会与傅良澜一道从江北赶回金陵奔丧,说起来,傅良波虽是谢承东的大舅子,可依着谢承东的身份,他派来一个心腹军官,如贺连恺前来治丧,就等于是给了傅家颜面,莫不说如今竟是会携妻一道前来,傅镇涛于悲痛中只觉得一点欣慰,嫡子虽不在了,可嫡女到底还是给江南挣回了几分颜面。
是以,算了算日子,傅镇涛只欲等谢承东赶至金陵后,方才送傅良波下地。
这几日,良沁每日里除了给哥哥守灵,便一直是待在南苑,江北迎亲的人已是让傅家安排在了别苑,如今傅家逢着丧事,喜事便只得耽搁下来,不说傅家夫妇,就连良沁自己,也是没这个心思。
午后,良沁刚欲去东楼看望大嫂,还没出门,就见傅夫人带了几个人,向着南苑走了过来。
“母亲?”良沁有些讶异,不知嫡母为何来此。
因着儿子离世的打击,傅夫人面色青白,整个人几乎瘦的脱了形,只让崔嬷嬷扶着,她一手指在良沁面上,那手指颤抖的厉害,隔了许久,竟是二话不说,“啪”的一声,杨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良沁面上。
这一巴掌傅夫人用足了力气,只将良沁打的眼前一黑,幸地阿秀赶忙扶住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落在地上。
“大夫人,您好端端,为何要打小姐?”阿秀失声。
“你....你....”傅夫人声音沙哑,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才哑声道;“若不是因为你,我的良波,又怎会被梁建成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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