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
皇上一入内就砸了一套茶杯,破碎的瓷片躺在萧询的脚下,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皇上瞧着他这副模样,又是一阵来气,狠狠的戳了他一眼,道,“你还得理不饶人了!湖阳她就算骄纵不懂事,可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哪有你这样做兄长的!”
萧询迎上皇上暴怒的眼神,良久,却什么都没有辩解,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皇上一撩袍摆,在龙案后坐了下来,问道。
萧询垂了眼眸,几若无声道,“周太医说,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甚好。”
“什么!”皇上变了脸色,顿了下,又急声追问,“不过失踪了几个时辰,你不是都将人救回去了,怎么还……还动了胎气?”
“陆贵妃的人给她灌了烈酒,”萧询紧紧的拢住拳头,痛恨道,“那种烈酒,只要一杯,就能让人不省人事,沉睡七八天。”
皇上:“……”他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父皇,陆贵妃她害了儿臣的孩儿,儿臣还不能将计就计,睚眦必报了吗?”
皇上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就没什么底气了,“询儿,朕知道你和锦儿受了委屈。可那都是陆贵妃造的孽,湖阳她是无辜的,你能不能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就放过她一次。你也知道的,父皇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父皇真的没有办法看着她名声尽毁,远嫁倭国,一辈子都再见不上一面。”
萧询听皇上这般说着,良久,沉沉的叹了口气,“父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他再不多说,转过身,径直朝外走去。
萧轲看着萧询颓然转身,也顾不得皇上了,忙追了上去。
皇上眼看着那两兄弟一起,离开,用力的皱着眉,扶额道,“福泉,朕做错了吗?……朕也只是想每个儿女都好啊!”
福公公叹了口气,沉吟良久,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皇上都不会想听的。
“大哥!”走到露台下时,萧轲终于追上了萧询,搭上他的肩膀,问,“现在怎么办?”
萧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梁御史弹劾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看墨明仁有多喜欢萧湖阳了!”
“大哥的意思是……”
“稍后你就知道了!”
萧询说完,继续朝外走去。
他直接出宫,回了国师府。
洛神苑中,陆念锦刚用完早膳,看到萧询回来,她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太子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
“莫非,是大朝会上的事不顺利?”她想了想,又问。
萧询摇了摇头,揽着她朝里走去,道,“锦儿放心,结果会是你想要的。”
陆念锦握住他的手,“我相信太子!”
萧询与她对视,两人十指勾缠,眼中尽是情意缱绻……
另一边,皇宫里。
陆贵妃也在关注着大朝会上的争执,得知皇上和太子不欢而散,她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收拾停当后,便带着人去了玉湖殿。
玉湖殿中,湖阳公主正举着镜子照自己额头上的烧伤,没好气的呵斥太医,“你的意思是,本公主的额头一定会落疤,就是用了白玉玲珑膏也是枉然?”
太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微臣的意思是,原本该是这样的,不过……”
“不过什么!”太医的话还没说完,湖阳公主就打断了他,焦急的追问。
太医便将陆念锦为江溶月调制祛疤膏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啧啧叹道,“太子妃的医术高明,据江府的下人说,他们郡主的伤口恢复的极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假以时日,一定会不留任何疤痕的。”
“她?”湖阳公主撇了撇嘴,“好了,本公主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公主,微臣告退!”太医说着,弯腰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陆贵妃后脚就进来了。
“阳儿,你今日感觉如何?”陆贵妃走到湖阳公主的榻边,轻声询问。
湖阳公主因为得了好消息的缘故,心情难得的欢愉,她看向陆贵妃道,“多谢母妃记挂,女儿今日好多了。”
“那就好!”陆贵妃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握住女儿的手道,“母妃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母妃请说!”
陆贵妃摸了摸她的脸,耐着性子将清娆给她出的主意说了一遍。
湖阳公主听完后,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握着陆贵妃的手,再三求证,“母妃说的是真的,两三年后再回来,我真的能脱胎换骨,恶名尽消,重新成为云朝最璀璨的明珠?”
“这是自然的。”陆贵妃捏了捏女儿的手,温柔的保证。
“那我这就去向父皇请罪!”湖阳公主挣开陆贵妃的手要起身。
陆贵妃按住了她,“再等一会儿,午间的太阳更烈些,你父皇会更心疼你!”
湖阳公主眼珠子转了转,眯着眼应下。
一个时辰后,当太阳升至最高点的时候,湖阳公主脱簪素颜,着着一袭青衣朝着乾元殿而去。
到乾元殿后,她在露台上的青石板上跪了下来。
当值的小太监看到这一幕,忙赶上前问道,“公主这是做什么?您瞧着大太阳烈的,也不怕晒坏了自个儿,还是快快跟奴才进殿罢,不然皇上看了得心疼死。”
湖阳公主听着小太监的话,惨然一笑,道,“我如今就是个罪人,哪里有资格面见父皇呢!”
“是我,令皇室蒙羞,令父皇蒙羞。”
“如今,我已不敢奢求父皇能原谅我,只想跪在这里,减轻一点身上的罪孽……也让御史台,勿再难为父皇……”
小太监听着湖阳公主这番话,一时愣在当地。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