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小心翼翼的伸出三指,在陆念锦的脉上搭了一会儿,确定这位主子的胎像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收回手,转向萧询,颤声道,“敢问太子,是否在太子妃受伤后,就给太子妃服用了保胎丸?”
萧询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是!”
“如果微臣没有猜错,那保胎丸应该是太子妃自己调制的,太子妃医术高超,又及时服药,她的胎像没什么问题,麻烦的是她身上的淤伤,一般的跌打药里都有红花一类的凉药,太子妃身怀有孕,这种药自然是用不得的,眼下只能先冰敷,然后等过上十八个时辰,再热敷,慢慢的将淤血揉开。”周太医打量着萧询的脸色,将陆念锦现下的情况说了一遍。
萧询得知陆念锦腹中的胎儿没事,微微舒了口气,稍许,他又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周太医,单手负在身后冷声道,“若是有人问及太子妃孕胎的日子呢!”
周太医闻言,浑身当即一僵,他仰起头,白着脸哆嗦道,“还请太子示下。”
“记住了,太子妃今日刚好一个多月的身孕。”他冷峻的嗓音里蕴着一丝上位者的威胁。
周太医哪有不从的,立时肃了脸,一迭声的应下,“微臣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便退下吧。”
“是,太子爷。”
周太医膝行着往外退去,到了寝房外,才拍着袖子站起身来。
“去取凉帕子来。”周太医走后,萧询冲着守在外面的来臣交代了一声。
来臣闻言,很快准备了瘆凉的井水,和半干的帕子进来。
他洗了帕子,递到萧询手中。
萧询接了帕子,朝着外间点了下下巴,“你先出去吧。”
来臣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萧询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后,掀开陆念锦身上的被子,将她翻了个身,又撩起她的衣摆,她的后腰处果然有碗口大一片青肿,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异常触目惊心。
萧询看着,目光不自觉就幽深了起来,手上停顿片刻,才将帕子轻轻覆上她的伤处。
伤口灼热,帕子瘆凉,相互作用下,陆念锦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眼皮一抖,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
清醒后,伤口处更疼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回过头朝萧询看去,蹙着眉苦涩道,“太子又救了我一次。”
萧询听她这么说,目光沉静的望向她,无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念锦没有说什么,伤她的人到底是萧询的外祖父,皇后的亲生父亲,她可不觉得,在萧询的眼中,她又那么重要。
“以后,你就在府中好好养胎。”过了会儿,萧询又道,“外面那些杂事都交给本宫,谁若是想再求了你去看诊,须得先过了本宫这一关。”
“锦儿,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陆念锦几若无声的说了一句,“我是太子的太子妃,是云朝顶尊贵的人,又不是游方郎中,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唤我去瞧,这不止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更是在下太子的颜面。”
“你能懂就好。”萧询点了点头。
陆念锦移开目光,在屋里并没有瞧到芸姜和浣溪的身影,忍不住问起两人的去向。
萧询将他对两人的惩处简单点的说了一遍。
陆念锦听完后,道,“让她们跪上一个时辰,吃了教训就回来伺候罢。”
这两人原就是留给陆念锦处置的,萧询见她有了主意,自是应了。
跟着,他又帮她换了几次晾帕子,待陆念锦的伤口不再灼热,他才让来臣将铜盆端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芸姜和浣溪罚跪完,稍微活动了下,上了药,就回了陆念锦的身边伺候。
芸姜还好。
浣溪是真的吓坏了,她跪在脚踏上,握住陆念锦的手,不停地哭,“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离开您身边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念锦见她哭的双眼红肿,小脸汗津津的,再想到她要不了几年,就不久于人世,哪里还舍得怪罪于她,忙好声好气的劝了她几句,又让芸姜将她扶了起来。
寝房里,主仆三人说着话。
外面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来臣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太子妃,太子让属下来给您传句话,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晚膳之前会回来陪您用膳。”
“我知道了。”陆念锦有些疲惫的说着,心道,他十有八九是进宫与皇后分辨这件事去了。
想到皇后,她心里更疲了,忍不住便打了个呵欠。
浣溪见状,立刻道,“姑娘困了就睡会儿吧,奴婢和芸姜姐姐守着您。”
“嗯。”陆念锦应了一声,跟着就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萧询的确是进宫去了,不过却不是他主动进宫,而是皇后召他进宫。
一个时辰后,宋迎亲自将她请进了皇后寝殿。
刚一进寝殿,萧询就看见恹恹的躺在床上,头上扎着抹额的皇后。
“儿臣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我儿免礼!”皇后挣扎着想起来,但是刚一动,又重重的跌了回去,瞬间脸色更难看了,还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母后这是怎么了?”萧询在床边的锦杌上坐下,沉声问道。
皇后看了宋迎一眼,宋迎福身替皇后回话,“启禀太子,皇后娘娘前几日着了风,身子一直不好,方才承恩侯老夫人来过,娘娘又震怒了一番,一下子便倒下了。”
“请过太医了吗?”萧询淡淡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