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锦被他这套说辞气坏了,红唇紧抿,胸口用力的起伏着。
萧询生的清瘦却高大,从他的角度看去,很容易便看到她衣襟处的一抹雪痕,盯着那处,他的眸色不由深了深。
陆念锦察觉到他过分幽深的目光,顺着他的眼神,低下头一看,脸颊瞬间爆红,她一把将蚕丝被子拉了起来,严严实实的遮住自己,朝他瞪去,“你看什么呢!”
萧询慢慢移开目光,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没看什么!”
陆念锦怒,“你没看什么方才眼神那么嗨!”
萧询听她这么说,脸上浮起一抹无奈来,“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为何还要问本宫?”
陆念锦咬了咬牙,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直接指向不远处的屏风,驱逐道,“你给我出去!”
萧询叹了口气,起身道,“那本宫在外面等你。”
陆念锦没说话,漂亮的杏眼里全是火气。
萧询出去后没多久,秦嬷嬷就进来伺候了。
陆念锦由着秦嬷嬷服侍她更衣洗漱,在心里又将萧询骂了无数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并未察觉到秦嬷嬷脸上的欲言又止。
直到她出了寝房,到外间用膳,才发现不对——
暖阁外间,除了膳桌外,其余她惯用的一应东西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而萧询坐在膳桌边,正淡淡的看着她。
陆念锦看着他这副模样,瞬间福至心灵,当着下人的面,她强压着火气道,“太子将要搬的东西都给妾身拾掇好了?”
萧询听她询问,却是不置可否。他看了侍立在旁的芸姜一眼,芸姜会意,立刻上前将膳桌上一只瓷盅的银盖子掀了开来。
银盖子一掀开,一股浓烈的鲜香味立刻扑进了陆念锦的鼻端。
正在气头上的陆念锦被这香味一勾,瞬间没了怒气,她深深的嗅了一口,这味道分明与她在大慈恩寺后山竹楼吃过的那碗粥一模一样!
“这是苦明大师做的?”她朝桌边走去,落座后,看向萧询问道。
萧询看了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道,“本宫请了苦明大师下山,他以后都会留在国师府服侍本宫。”
陆念锦听他这么说,只有“卑鄙”两个字想送给他!
他明知道她有多想和苦明大师交流切磋,竟然用苦明大师吊着她。
“芸姜,给太子妃布菜!”萧询将陆念锦脸上的松动看在眼里,他眼风一动,吩咐了芸姜一声。
芸姜连忙答应,她走到陆念锦的面前,帮她盛了一碗香菇山药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佐粥的酱菜。
陆念锦看着面前卖相极好,异香扑鼻的山药粥,内心剧烈的挣扎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动了筷子。
萧询看她吃的一脸满足,唇角也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来。
两人相对无言,甚至有些诡异的用了一顿早膳。
等膳桌被撤下去时,萧询漱了口,又饮了一杯云雾香片,看向她道,“苦明大师从即日起,在国师府最多留三个月,三个月后,他便要外出云游……”
陆念锦朝他看去,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苦明大师年纪大了,且不说这一趟云游,几年后能不能平安回来,便是平安回来了,他也不一定愿意再离开大慈恩寺。所以,这三个月是她接触苦明大师最好的机会。
陆念锦思前想后,并不愿意抱憾终身,所以最后,还是允了他。
“不过……”在答应他搬去国师府后,她又跟他提起要求来,“就算搬去国师府,我也不会与你同住。”
萧询对此虽然遗憾,但却也不强求,他点了点头,“随你。”
两人说定后,萧询便让戚商开始搬书房和药房的东西,陆念锦也吩咐了秦嬷嬷和浣溪去收拾内室的一些贴身之物。
这一收拾就到了午膳前。
秦嬷嬷将剩下的活都交给了浣溪,过来问她午膳想吃什么,陆念锦心里有些烦乱,便只提了荔枝汤和芒果捞,剩下的则让秦嬷嬷自己安排,秦嬷嬷闻言,思量着报出一串荤菜素菜来。
陆念锦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让她去准备了。
这厢,秦嬷嬷前脚刚走,陆念锦正要跟萧询说一声,她累了,想睡一会儿。
可还未开口,外面就传来宫里来人的消息。
陆念锦乍一听是启祥宫宁昭仪身边的人,还以为宁昭仪的胎像又不好了,她当即吩咐来通禀的婢女,“快将人请进来。”
婢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个身着宫装的宫女进来。
宫女走到近前,陆念锦才认出,这是当初跑去坤宁宫求她救人的绿芜。
绿芜进得东暖阁来,她没想打太子也在,怔了一下,才跪下行礼道,“奴婢绿芜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起来吧。”陆念锦见萧询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己出声叫了起,她目光温和地看向有些拘束的绿芜,道,“你怎么出宫来了,可是宁昭仪有什么不适?”
绿芜沉吟片刻,才小声开口道,“回太子妃的话,昭仪娘娘……身上没有什么不适……”
陆念锦看着小宫女为难吞吐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嗓音又柔和了几分,“你莫要害怕,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绿芜便直说了,“是这样的,昨日,皇上得了太子妃进献的两道菜,吃过后觉得味道不错,便赏给了昭仪娘娘一半,昭仪娘娘吃过后也觉得甚好,今日用膳时便又想到了那两道菜,便差奴婢出宫来问问太子妃,能否将坐着两道菜的厨子允了昭仪娘娘,娘娘会记您的好的。”
绿芜说着,可能自己都觉得她们昭仪不要脸了,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细若蚊蝇,一张白净的小脸也变得通红不已。
陆念锦此刻也是无语至极,她心里浮起一丝不悦,正想着怎么拒绝绿芜。
她旁边,萧询突然用力的搁了下茶杯,他凤眸微冷,冰凉瘆人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绿芜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有些东西,别人给她是赏,若是自己觍着脸要,那就是不知抬举了。”
绿芜白了脸,额头上有汗涔涔落下,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不敢应承,只伏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无意识的呢喃,“太子饶命!太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