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进去,隔着书案向裴砚知行礼:“侄子确实有一事想与小叔商量。”
看了穗和一眼,又补充道:“还要与穗和商量。”
“如果是制香的事,就不用商量了。”裴砚知说,“上午你母亲和妹妹来过,穗和已经明确表示不愿帮忙,你也无须再强人所难。”
裴景修面露为难之色:“侄子知道,母亲和妹妹不会说话,冲撞了小叔,可是给太后制香的事马虎不得……”
“怕什么,你不是有个厉害的岳父吗?”裴砚知说,“你岳父都能让你做上侍讲学士了,什么样的制香大师给你找不来?”
裴景修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穗和低着头,唇角忍不住上扬。
大人不愧是左都御史,这张嘴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裴景修敏锐地捕捉到了穗和神情的变化,不敢相信,穗和看到自己被小叔揶揄,竟然能笑得出来。
以前的穗和,总是想方设法在小叔面前帮自己说好话,自己有什么事想要小叔帮忙,都会让她转达。
可是现在……
裴景修心口憋闷,带着几分赌气说道:“即便不是为了制香,穗和也该回西院了,她是侄子的人,总是住在小叔这里,与礼不合。”
穗和手一抖,墨锭叭嗒一下掉在砚台里。
裴砚知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裴景修:“你和她无媒无聘,又不曾圆房,她怎么就是你的人了?”
裴景修涨红了脸,冲动道:“她是我买来的,自然是我的人。”
穗和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这个又怂又无耻的男人,自己当初是怎么对他死心塌地的?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人,却从没有一次敢当众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含糊其辞。
可他确实拿着自己的卖身契,倘若他坚持要把自己带走,大人能怎么办?
穗和紧张地看向裴砚知。
裴砚知面色沉沉,八风不动:“既是买来的,应该有卖身契吧,把卖身契拿来我看,我就让她跟你走。”
裴景修心里咯噔一下。
卖身契上写的穗和以前的名字,沈念安。
小叔若看到那个名字,一切就都瞒不住了。
所以,卖身契无论如何不能给小叔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