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昨晚睡得不怎么好,那双总是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少了些神采,多了些血丝。
虽然看向穗和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穗和的心却已经起不了任何涟漪。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
裴景修以为穗和见到他会委屈,会哭诉,会质问他为何到现在才来。
然而穗和只是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连招呼都没和他打。
那双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总是亮如星辰的鹿儿眼也黯淡下来,再不复往日的欢喜灵动。
裴景修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种感觉又让他想起昨晚小叔写字据的情形。
难道穗和也和小叔一样,要对他放手了吗?
裴景修一阵心慌,走到床前坐下,伸手去拉穗和的手。
穗和没给他拉,把手缩回了被子里。
裴景修抓了个空,面色微讪,笑着向穗和道歉:“是为夫的错,知道你受委屈,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安慰你,你生气是应该的。”
穗和没有说话,一颗心却因着他那句“为夫”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像一根芒刺深深扎进了血肉里。
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如此坦然地自称是她的夫君?
他是怎么做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从容?
穗和紧抿着唇,生怕自己一开口泪水就会先冲出来。
她已经不想在他面前流泪。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间最温柔的情郎,并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
裴景修见穗和一直不开口,长叹一声,又往她跟前挪了挪:“穗和,昨晚母亲太激动了,口不择言,我怕她又寻短见,也不敢说她,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穗和看着他,即便过了一夜,再想起阎氏说的那些话,仍觉得心头刺痛。
“裴景修,我知道你是孝子,可你若一味纵容母亲,就是愚孝,总有一天这愚孝会害了你的,你明白吗?”
她愿意开口,裴景修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连忙点头道:“我懂,我懂,母亲没读过书,好多道理不明白,我会慢慢和她讲的。”
穗和不相信他能做到,又默默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