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贵姐儿来了,方文凤已是忙忙赶着来见,还带了另一个闺中密友孙小思一起过来。大家见毕,因厅里说话不方便,方文凤拉了贵姐儿,笑对唐梅娘等人道:“给贵姐儿安排的厢房,自然还是小时候那一间了?我们不扰你们大人说话,先去房里歪歪。”
“你想拉了贵姐儿说悄悄话,偏说不敢扰我们大人说话,倒是甜嘴儿。”唐梅娘笑道:“现下天热,打扫下的却是近着后边园子里两间厢房,那儿窗前种了竹子,住着凉爽些。”说着招手叫过一个丫头道:“红线,你领了几位姑娘往收拾下的厢房去。再给姑娘们端了茶过去,悄悄儿在外侍候着,别扰着姑娘们。”红线应了,领了贵姐儿等人往厢房方向去。
待进了房,贵姐儿忙去把窗子全打开了透气,孙小思见窗子全蒙了纱,笑道:“这里近着园子,虽凉爽些,蚊虫却多,拿纱蒙了窗子,想的却周到。”
方文凤见红线倒茶去了,一时房内只有她们三人,便笑道:“三婶最是眉精眼利的,待姑丈正式补了候缺,贵姐就是官家小姐了,她这会儿自然殷勤。”
孙小思握着嘴笑了说:“听听这话,透着一股酸气,倒好像你三婶对贵姐好了,你就吃味了。”
方文凤闷闷道:“我承认呀,我是爱吃味。但是倒不至于吃贵姐的味。只是有感而发。若不是三婶费了大力气说那蒋家如何如何好,又说道我只是庶出的,能许了他家就是烧高香了,我母亲何至于那么快就应承了这头亲事?”说着却滴下泪来。
贵姐儿见方文凤伤心,这才知道她自己并不满意这头亲事,忙找手帕子给她擦泪,低声问道:“却是哪个蒋家?我记得我上回上京时,在茶楼误伤了蒋家的少爷,后来三舅母还让我跟着她上蒋家赔礼道歉,莫不成就是这个蒋家?”
“许的就是蒋家的小儿子蒋汉民。”孙小思代方文凤解释了一句,叹道:“那一回来了,只在你三舅母这儿匆匆见过一面,还不知道人品如何,就这许了他了。”
“你那回误伤的,是蒋家的二少爷蒋汉平,他现已娶妻生子,他家就剩着小儿子蒋汉民还没成亲,三婶怪自己没女儿,要不,她就把自己女儿嫁进他们家了。”方文凤有些埋怨唐梅娘,咬着牙说:“我本待再过两年闺中逍遥日子的,现下蒋家已催着过门了,只怕年底就要……”说着又擦泪。
“蒋家究竟也不是火炕,你这擦眼抹泪的,可别叫外人看见,要看见了,还道你不愿嫁往蒋家,自视甚高呢!”孙小思劝道:“你向来说你这个小堂妹虽住在乡下,最多鬼点子的,可不是来商讨一下怎生打听一下蒋汉民的喜好,看看他为人如何,过了门好相处的。这会儿埋怨起你婶子来,可忘了正题。”
贵姐儿见孙小思和自己同龄,说话爽利,看着比方文凤有主张,暗暗称奇,套了几句话,原来孙小思父亲是京里仁生堂药铺的东家,她自小跟着父亲分辨药草,有那起女眷有些病不愿明说的,倒也叫了她去细告诉,她再转诉与父亲,然后开药,渐渐的,女眷们都很待见她。因前年李敏华得了病,也请的孙小思父亲去诊脉,方文凤跟了去药铺拿药,与孙小思接触得的多了,两个脾性相投,倒成了密友。
一时红线端茶进来,三个人倒止了话,都呷起茶来。红线也是一个机灵的,见方文凤眼眶有些红,只作不见,笑道:“天有些热的,不若我打些水进来给三位姑娘洗洗脸,通通头,姑娘们再往凉席上歪着说话,可好?”
“这个主意好。打的凉浸浸井水来洗洗,敷敷眼,叫人消了一身暑气的。”方文凤强颜欢笑道:“你把水壶放那边,我们自己泡茶喝,也不用你侍候了,只管先打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