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入户,兜兜转转,他不禁怅然,张良还是和他的结局相差无几。
“慢着。”许栀看了眼外面的夜:“我知道你来的时候,李贤大抵在盯着你。他知道我在打算什么或许更好。”
赵嘉隔着屏风,兀自笑笑,“好。”
她小幅度的晃了晃手里的琉璃小瓶子,“多谢阿叔借我墨子此物。”
“小公主跋扈狡猾惯了,这般客气起来,令我不适。”
许栀挑眉笑道:“赵嘉阿叔回军营也得诸事小心。”
赵嘉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话,刚呵了一声,“我心中有数。”
“父王给你准备过墓坑,可惜现在都还在赵国空着呢。你呢,可千万别死在真正抗击匈奴之前。”
赵嘉扭过头,少女身处烛台之侧,火光照她火红。
他想不通,郑璃那样的女子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牙尖嘴利又满腹诡诈的女儿。
“我这铁瓶子金贵着,你可当心着用。整别人的时候,可别把自己给毒死了。”
——
那间牢狱迎来了两个故人。
这一见,与三年前并无区别,甚至连地方都没换。
狭小阴暗的牢狱中,雪天如是,张良衣薄,他身影消瘦。
“我不欲大人受牢狱之苦。”她说。
狱卒立即把大氅放在他面前。
张良的眼睛藏在昏暗的火光下,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到他说了句,“公主费心。”然后,他动也不动。
“穿上。”许栀重复一遍。
张良依旧纹丝不动。
正如他所想,她没有耐心,手一挥就喊来了狱卒,随后用武力强迫他系上。
她看着他由白转红的面色,很是满意的和狱卒点了个头。
她倒也和三年前一样,并不在意牢狱是否脏污,也不在意地上的茅草多么扎人,直截了当的跽坐下来,和他面对面。
“你实在受苦了。”
“荷华可否换一句开场白?你与赵嘉当年用的便是此句。”
赵嘉定然前来看过张良。
现在她父王的态度并不明析。要说许栀求情就能让嬴政放弃不杀刺客的组织头子,她是不相信的。
张良不是一次做这种事,早年就是三番四次。回咸阳路上,更是差点把她给砸死。
对许栀来说,痛彻心扉莫过于此。
她一天到晚变着法子在想要如何保住张家,对方压根儿不把它当回事,张良更是铁了心要画地为牢。
这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差别。
无非是给她添上了一点爱情的错觉。
狱卒都走完了之后。
她的发钗在灯下发出一点金光。
她盯着他,甚至于企图从中找到一点线索来证明阿枝的猜测是真的——找来淳于越出面的人是张良。
但那种疏离冷漠的神情彻底再一次袭击了她。
她不惮用枉顾道德底线的的话来刺激他。
“少傅不喜欢这个开场白,那你想学生如何说?”
他几乎不愿意抬头与她对视。
许栀抿了抿唇,用牙齿咬住下唇,她忽然就笑出了声,“子房曾教过我如何唤你。既然你喜欢这个称呼,那我就这样唤你好了。”
作者的家人生病,这几天更得较少。读者们见谅(┭┮)
资料:
1.唇亡齿寒:
《史记·卷四十六·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王建立六年,秦攻赵,齐楚救之。秦计曰:“齐楚救赵,亲则退兵,不亲遂攻之。”赵无食,请粟於齐,齐不听。周子曰:“不如听之以退秦兵,不听则秦兵不却,是秦之计中而齐楚之计过也。且赵之於齐楚,扞蔽也,犹齿之有脣也,脣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楚。且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甕沃焦釜也。夫救赵,高义也;却秦兵,显名也。义救亡国,威却彊秦之兵,不务为此而务爱粟,为国计者过矣。”齐王弗听。秦破赵於长平四十馀万,遂围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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