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一双璀璨夺目的眼睛,微微上扬的眼角,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向干脆利落。”
终南山上翠色依旧。
雨滴飘到了不大的竹伞下,结在她的睫毛,他看到她漆黑的眼珠从与他视线相触的位置冷漠而坚定地往下偏移,最终砸向了他臂间,那个方才还受了她振振有词的庇佑的孩子身上。
而在李斯在临走前,墨柒看着他提醒道:“楚人之中多君故友,万万莫要惹祸上身。”
“你宽心。”墨柒安慰道。
他几乎没有丝毫停留,“你要杀谁?”
“外面的人?”李斯冷笑一声,“楚国王室此举是将自己套进了绳索,不知死活。”
项羽恰到此时,嚎啕大哭。
墨柒案前的卦象再度清晰起来,羊皮上泛出复杂的纹理。
许栀止住纠缠的思绪,只欲拽住其中她唯一相信的真理。她知道李贤这样的人,他这样的性格的人,常年在黑暗中,说起来根子里还是幻想着‘纯真,善良’出现。
在暗流涌动的河水之下,无数的石子藏于其中。
不是荷华,也不是公主,而是许栀。
李贤长久波澜不惊的眼睛,最终也不可抑止的表达了疑惑。
墨柒打断他,“否则你会上表于王?”李斯凝噎。墨柒只笑,摇了摇头,“斯兄向来公私分明,我明白。你放心,释之只是从魏来秦投奔家人,很快就会离开。收学生多累,当年的错误,我不想要再重演。终南山乃世外桃源,我找不到比这儿更好的地方。”
墨柒把卦象摊在李斯面前。
李斯素来不信这些,他粗略地扫了一眼,自语道:“真是家门不幸。”
李斯沉默片刻,见他提及往事,不再怀疑更多。
淮河一线之外,风雨交加,树林被风褪去一层又一层的颜色,最后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黑灰色的,看似挤在一起,实际上却耸立在淮水的两岸,看上去有些孤独。
而现在,她自己也抛却了这些礼义廉耻。
这是第二次,她朝他递来了一把刀。
忽然之间电闪雷鸣,雨下得更大了些,李贤的伞已经不能支撑。
李斯愁眉不展,坦言:“如今大难临头之际。如何宽心?”
秦人拉起军旗,武装盔甲,马蹄在路上扬起厚厚的尘土。马儿油亮的黑鬃毛在风中疾风而动。
项燕率领的楚军与秦军本在淮河对垒已近一年,项燕以坚壁清野之策,坚持守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