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非臣不让您留在北郡,而是国朝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您前往。”
灭赵之后,扶苏从王翦帐下随蒙恬调任去往北郡驻守。
一年中与匈奴时缠时斗,出击燕赵残军,北郡风霜将他们都磨砺。
扶苏未改气质,隐约间又改变了很多。
他眼神更坚毅,一颗心在见惯了战争的厮杀之后更能衡量天下的重量。
扶苏在战场上看见无序与混乱,开始理解他父王强有力的手腕。
李贤知晓,如果要培养扶苏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光是让他看见战场远远不够。所以他让蒙恬从中搭桥。
现在,扶苏应该亲自去学习处理一场包含亲人(昌平君)在内的叛乱。
夏日缓风将绿树之叶遥遥吹落。
扶苏星夜兼程,抵达城父。
昏暗泛黄的烛火一亮,李贤相迎,“臣恭候公子多时。”
扶苏下了车撵,“我听闻城父近来了许多从大梁来的流民。定要好生安置。”
“诺。”
扶苏与李贤接洽了一番公事。
扶苏待人接物仍温雅有度,在军中与士卒同吃同住,鲜少有架子。
他微侧身,轻言道:“蒙恬前日来见你,你没见他,说是你身体抱恙,现在可有好一些?”
“臣已康复了,公子垂询,臣……”
李贤话没说完,扶苏抬手止住了他。
他温和地朝他笑了笑,“景谦,怪不得他人都说你与廷尉很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切你。”
他还是独一无二的扶苏。
李贤都不能一时间看清,嬴政的长子为何与他那般迥异,还是说,他是脱离了尔虞我诈之后养成了谦谦君子,与生俱来的翩翩。
这样的人,是身处黑暗漩涡之中的李贤竭力仰望又不能理解的。
李贤颔首,“臣明白的。”
扶苏轻轻摇了摇头,他的温和融在身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抹除。
不过他从军中带回来了直接,有的时候,他能够直言。
扶苏让身周的副官都退下。
月亮与火把把扶苏映衬得宛如谪仙,身上白黄相间的纹路若有飞云翩跹。
他温言。
“我此来城父,除了要在城父坐镇。更多是想与你一见。我与蒙恬,你与荷华俱是年少相识。”
李贤一怔。
当年他在函谷关时,他传讯给许栀,正是通过了当时尚在王城的扶苏。
一旦扶苏与他谈及私事,他很不好回答。
而扶苏恰好就这样问了。
“几月前在咸阳街巷发生了的事,虽然我不知,但回咸阳之后,总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景谦,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