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一入帐,心急如焚地把怀中的图纸给铺开。
“酉时开闸,水量适中,冲破守官城门,但现在域内河流水量不减,意味着大梁城中的水就没有排出!”
“水令。”王贲忽然感到浑身都僵住了。
郑国大叫一声,水位出现这种现象就说明:“大梁不但将全部的城门封上,连同水道也一并堵了。”
——
三个时辰前,一切还没发生。
许栀出了覆秋宫,她独自走回了芷兰宫。
“公主,郑夫人要你去一趟。”
“王兄回咸阳了?”
“长公子与蒙恬将军还在上郡。”她看见这些天嬴荷华宫外宫内到处奔波,既像是孜孜不倦地在力图厘清复杂。
阿枝的声音小了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公主。不知是什么事。”
除了尉缭,没有人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
“王兄不知我的婚事为佳。我与王姮说过,要她将咸阳的流言蜚语给堵在路上。这样我才放心。”
许栀抬眼看见芷兰宫的梅花,春日时节,梅花少了许多,掉在黑褐色的土壤,碾进了尘埃。
郑璃说:只要是女儿愿意去做的,她都会支持她。
许栀站在这片红梅之下,才能说真话。
“我只能去赌去猜,去竭尽全力,才能笃定一个未来。”
她念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崭新的佩帏。
红彤彤的游鱼,是两条。
她理了理银白色的穗子,念了一会儿。
她想,等张良回来了。
那么这一个佩帏她能送出手,而他该会更喜欢。
她又想,如果他回秦,见不到她。
那么,这一个佩帏与除夕夜中那盆月季花一样,里面就写着她一开始就打算赠给他的‘自由’。
她想起很多个瞬间,想起他如何被她从新郑捆来的咸阳,想起他在芷兰宫前被迫做了少傅,想起他联合燕国公主想杀了她,又想起他在古霞口为她挡下的那一箭。
想起他至清至洁的身姿。
微风浮动暗香。
好像还能听到他教她典籍的声音,这是她两千年后的书上仰慕他的模样。
以及,古霞口掠在他发梢的那一束微光。
她爱慕他,惧怕他,繁复铸就了别无他寻的纠葛。
她把他带来秦,她的父王以张平张垣作为统御韩国亲秦贵族的筹码。
之前的种种迹象,永安公主与外客李斯等朝臣走得近。
而现在,她甘心去楚。在外人看来,她还是楚系之中绝对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