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未成之事不可说,我只是得过去看看他。”
屋内只留下了她匆忙的声音和冉冉升起的檀香。
许栀把雪地踩得嘎吱作响,她到他面前时,李贤已经怆然跪在了雪地里。
她从来没看到他是这个模样,满身冰碴,比在韩地一路辗转山林惨十几倍。
他没解外面深棕色的斗篷,但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白衣。
许栀准备了很多话术,早在张良跟她说,李贤可能要赶回咸阳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
可料峭寒风之中,在暂时不能告诉他真相的情况下,她要怎么去安慰一个丧父之人,而且还是两次。
许栀断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可她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贤说了不喜欢她喊他譬如李贤哥哥这种太过亲昵的称呼,她只知道他父亲李斯字通古,历史上他这个人连名字都没有,更别说他字什么。
她穿着曲裾,蹲不下来,无法平视他,便只能喊他的名字。
“李贤。”
“李贤。是我。”
她重复了两遍,这一抬头,看到他眼神中混沌不已,以及,一抹极其隐晦的残忍。
她蓦地心惊,她错开他的目光,瞧见他手边的雪地中有些殷红色。
“……受伤了,还是要包扎的。”
李贤看见她从袖中抽出了一块方巾。
他盯着自己手上的这块来自函谷关的自己的手巾,忽而哑然失笑起来,“如你所言,如果死亡就是结局,父亲死于朝政中的机关算计,至少留了全尸。”
李贤直起身,眼睛落到屋檐的白皤,很快看到了张良的身影,轻声说了句话。
可能是外面的官员声音太大,也可能是乎乎的窗柩嘎嘎地响。
许栀听不大清楚,她倾身去听。
李贤的语气不平不淡,“家父之死,你到底有没有插手?你把赵高派去蜀地,原来是从未信我?”
前一个问题,许栀只需要说:“廷尉于我在章台宫有恩,我插手也是插手想着怎么去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