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薛蟠正躲在书房中,不敢见人。他脸上被抓了几道血红的指甲印,实在是出不得门了。
西厢房里,香菱也紧闭房门,不敢出去。院中叉腰而立的,正是夏金桂。
不过才嫁过来不到十日,薛蟠便领教了这个女人的泼辣,整日里吃酒不说,还会撒酒疯。薛姨妈和薛宝钗俱是目瞪口呆,她们实在想不到,这会是之前那个温和大方夏金桂。
香菱和春梅自打进了薛家的门,还没立过规矩,但夏金桂一进门,她俩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春梅还好,采茶女出身,经常在地里做活计,不过站上一站,倒也是扛得住;但香菱就不一样了,她哪里能经得住。
三两日的功夫,便小腿浮肿,想站也站不稳了。
夏金桂却是不信的,寻由子便是劈头盖脸一顿打,薛蟠见到过来拉架,也被抓了一脸花……
所以,陈之峰过来的时候,薛蟠是不敢出门见人的——他也知道丢人。
既然找不到薛蟠,那陈之峰只能再寻其他人。
这种中人甚是不好找,陈之同打了贾环,某种意义上相当于文官打了勋贵(虽然贾环也是文官,但他毕竟出身荣国府),勋贵那边肯出面的人就会少很多。
王子腾也收到了线报,道是陈家二公子去了薛家。
听到这里,他就知道,陈家在找人说合。捏了捏手里的收条,王子腾觉得是时候发动了。
待到晚上落衙,王子腾懒懒地换了一身衣服,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向大人府上捎个信,就说可以去陈府喝茶了。”
马丰低声应道:“小人马上去办。”
陈山成告病在家,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势不妙,但他有信心化解。如果真的无法托人从中说合,他就会厚着脸皮请皇上说情。
这是最后一步,轻易不能走,很失分的。
外面的管家陈达文一阵小跑过来了:“老爷,工部的向大人来拜访,说是找您聊聊天。”
向品源?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陈山成脸上浮出一丝冷笑,难道这就等不及了?王子腾如果就这么点能耐,进了内阁,也做不长久。
但官场上的文章还是要做,陈山成收拾好心情,说道:“请向大人书房看茶!”然后蹬上自己的那双懒口布鞋,也去了书房。
等他到了之后,看到向品源正有滋有味地喝着茶。
见到陈山成,向品源起身道:“陈阁老的茶滋味甚好,下官走的时候,能否带上一些?”
陈山成伸手示意:“向大人坐。”然后自己也坐下,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向大人漏夜前来,可有何指教?”
向品源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指教不敢。只是受人之托,来向陈阁老转交一个东西。”
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然后推到了陈山成的手边。
陈山成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全身的力气就仿佛被抽干一样,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他当然知道,他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双手交叉,准备撕掉那个东西。
向品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阁老莫要如此,下官人微言轻,拿来的不过是个拓本。”
说完之后,向品源便抻了抻衣服,起身告辞道:“东西已经送到,下官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