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治皇帝的眼光也停留在了了那个匣子上,心里突突直跳。他心里已经猜到里面是急报了。敢在中秋当天送来的急报,里面必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一片舞乐中,匣子递到了平治皇帝的桌上。
虽是极不情愿,但平治皇帝还是打开了,里面是河南巡抚并河道衙门送来的急报。
看着外面连绵的秋雨,他本就有不好的预感,眼下看着急报里还有河道衙门的事情,果然是黄河又决堤了。
“去把内阁都找来,另外让工部尚书岳岩也叫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中秋的宫宴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草草了事,各人各自回去。
贾环在十六日一早去衙门之后,也听说了这个大事,当下就心里大呼不妙。西北战事未定,河南又发大水,这老天爷不把国库掏空誓不罢休啊。
具体的情况他不知道,但各路传言都说是淹没房屋田地无数,受灾百姓不下百万。
除了内阁在制定各种赈灾措施之外,各路言官也纷纷上书,要求皇帝自省;其中不乏一些人,直言朝中有奸佞之臣,要皇帝彻查。
历来大灾,都是上天降下的警兆。平治皇帝也不敢轻忽,直接宣布公中用度减半。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日常膳食减少到八个菜。
贾政在工部,消息来源当然更是准确。昨儿尚书岳岩已经和内阁还有皇上碰过头了,今儿过来,就找河道的人商议了一整天。
但商议来商议去,就是不见有银子往外拨,贾政也猜到,国库恐怕是真空了。
晚上落衙回家,贾政和贾环父子前后脚到。
贾环还没回到梨香院,就被贾政的常随李贵叫住了:“三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贾政先叹了口气:“恐怕被你说中了。你想必也知道了,眼下黄河又决堤,河南那边受了大灾,但国库,怕是拿不出银子去赈灾了。”
“儿子也猜到了。眼下内阁和户部,能维持西北的局面已经不容易了。河南那边,就是照着传言,一百万人,想过去这个灾,就算顿顿喝粥,也需要起码二三百万银子。而且马上入冬了,房屋冬衣米柴,样样都缺不得。”
贾政抬头看了一眼贾环,满面愁容:“今儿有人上折子了,道是朝中有奸佞,让皇上严查。为父的意思,是再去劝劝你大伯。”
贾环无奈地说道:“父亲,迟了。眼下我贾府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
贾政也不傻,听到贾环如此说,只能低声叹气。
王家那边,王子腾也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稳妥。河南发大水,需要银子,西北那边也需要银子。两边都要银子,西北那边的战事,估计会被再次提到日程。
说文官不懂打仗,那是假的。起码方略的部分,他们比谁都清楚。只是私心颇重,有时候党争,是会误国的。
今年是黄河大水,明年说不定哪边又受旱灾。这样下去,西北那边的事情就要赶快解决,要不这个无底洞,迟早要把朝廷拉垮。
他和自己的师爷们商议了许久,都觉得西北那边不能再拖,当速战速决。
可冯世昌给朝廷的奏报上,却言道眼下不适宜决战——他的战马和军械都没有齐备,粮道也拉得过长,无法支撑十天以上的转移。
但王子腾有预感,内阁会在近期,严令冯世昌择机决战。
他有心让冯世昌托病避开,但一来时机已经不在,二来,他也舍不得这个难得争来的征西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