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塔伦整头狼趴在地上,一副脱力的模样。
虽然这场战斗的确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但现在的他更多是因为想要偷闲才趴着的。
当然,白狼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面前正在紧张治疗中的黎玥以及还在紧急修复中的抟象。
天吴也是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在黎玥的请求下,上官溪优先进行对抟象的修复。黎玥本人则是注射几支血清,咬着牙强撑着。
抟象的机体受到高浓度斯科瑞病毒的侵蚀,同时能量已经耗尽。现在只能依靠天吴的能源进行紧急处理。
此时的抟象,陷入沉重的昏迷之中。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繁荣时期的场景。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军官也是医生,是能力最强的飞行驾驶员,也登上过接受荣耀的勋礼之地。
那时他们还可以就明天畅所欲言,能源的改观、科技的进步,让他们一度以为人类就将如此强盛下去。
直到那猩红的灾厄降临,一时繁荣至极的文明就此一蹶不振。在最初的几年只能龟缩于防御光壁之中,但这项技术已经没有时间给其他国家复现,大陆的人类足迹正在一步步被蚕食,最后,引动了大撤退。
单华鬃,那时还未被称为抟象的老人家,就这样见证了文明脊梁的崩断。
感染体的呼啸,空气中病毒的肆虐,那猩红可怖的倒计时…最终将乌托邦送上了天空,未能登上天空的人们只能苦苦支撑,在末日之世艰苦地寻得文明延续的可能。
他还记得,还记得八十多年前的一切,那几乎快要被孩子们忘却的繁荣。
他们生来就被困于光壁之中,他可以在书本上勾画、在视频影像中解说,但新生代的迷茫,这些行为永远无法消除,因为他们没有切身感受过。
那么天空中的乌托邦呢?地球对于他们的孩子恐怕早就已经和月球差不多了,他们自星辰中睁眼,历史却如星尘般厚重而又松散,或许他们会被无数次告知地球是他们的家园,但他们恐怕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那里是他们的家园?活着的人,要延续逝者的梦。
他很少撒谎,在与那位老者的交谈中,他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是的,他是旧日的余孽,是铭刻过去的墓碑。
他走了太远,远到足以见证几代人的兴起和陨落。但他不能轻易倒下,因为火炬尚未找到传承,若是就此埋入大地,又会有谁替他再留念过去的繁荣……
一步步走过往昔的回忆,他能留下的只有数不尽的遗憾。自己死了吗?他不清楚。
一抬头,往日的战友正站在阴影中,似乎在向他挥手告别。前方的光辉不断蔓延,璀光照在了他的狮鬃上,原本还是人类的他此刻又变回了抟象。
身后看去,那是印象中的城市,此刻却显得虚无缥缈,旧日的残魂站于路口,将旧世的回响编作路标引向前方。
向前眺望,那是废墟、焦土,以及初醒的嫩芽。一代代年轻人褪去或稚嫩或青涩的脸庞,走上了战场。
嫩芽或许不知道它为何要生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但唯有一点,那不断成长,不断向前冲破阻碍的信念,无需理解,便已是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