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将手贴在张启山的额头上,很好,烫的可以煎鸡蛋了。
把被子扯开一半,果然,胸口的伤又裂开了,渗出的血染红了绷带,也染红了浮现出的穷奇纹。
白琉璃拆开绷带,打湿毛巾为他擦干了血,又重新上了药,给他包扎好。
要是换之前还能用愚弄值给他止止痛,奈何就在刚刚,白琉璃把所有愚弄值全换了物资,地主家一点余粮都没有,只能等其他几个马甲慢慢赚,实在帮不了忙。
换好药之后,张启山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些,只有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
他醒着的时候总是沉默的,又因为常年从军,带着种杀伐果决的气势,如山一般让人觉得难以撼动。
凶得很。
但如今受伤躺在床上,苍白着脸,皱着眉头,无端带了些可怜来。
白琉璃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宇,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又把拧过的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哄他。
她穿越太久,前世的歌都忘得干净,如今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二月红唱的戏曲。
二月红爱给她唱西厢,他们在床上耳鬓厮磨时,二月红也爱一句一句教她唱。
于是白琉璃也轻声唱给张启山听。
”高卷红莲焚宝鼎,单等张郎配莺莺……“
张启山又开始做梦。
这次的梦倏忽之间变了颜色,从黑白变成彩色,从阴冷变得温软。
是东北街头的一次相遇,是悬挂在胸口的一枚扳指,是长沙城布防军永远不会匮乏的物资,是有人回眸一笑,说:
张郎,你来的好迟呀。
这梦太美了,有色彩,有香气,有温度,全是他早早失去,并以为不会再有的东西。
张启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呼吸也一点点轻缓,他终于睡着了。
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好觉,从未有过的美梦。
这一晚上,白琉璃不知道给他换了多少次毛巾,但好在张家人的体质是真的好,这样重的伤,这样奇诡的虫,都不能击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