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谢琼絮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五十杖打下来,伤口好得极慢,她每天都病恹恹地趴在床上养伤,期间还往宫里抬了几回,伤好得更慢了。
她现在不能洗澡,只能靠奴婢给她擦洗身子,翻个身都痛不欲生。
而王氏说不来看她当真就不来看她了,不单如此,还不让谢容铭来看她。她这里治伤的药管够,大夫也随叫随到,但以往那些她唾手可得、吃都吃腻了的名贵补品,现在是一碗都见不着了。
谢琼絮身上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委屈得直哭。
杜鹃期期艾艾地安慰她:“郡主,您别哭了,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谢琼絮哭道:“我如今已是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关心我在乎我的身体!”
“郡主,您别这么说,大夫人是最心软最疼爱您的人了,怎么会不管您呢?她只是一时气头上罢了。”
“她女儿被赶走又不是我害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找我麻烦!”
寿王世子也是,母亲也是,连祖父都对她冷淡了,可她什么都没做啊!
杜鹃看她泪痕一层叠着一层,加上天寒干燥,她脸上皲裂得厉害,便道:“郡主,再过不得多久就过年了,您把伤养好,奴婢去给您打盆热水擦擦脸。”
“过年?”
谢琼絮心里一突。
“现在什么月份了?”
“十一月初六。”
谢琼絮尖叫起来:“那我的生辰过了?!我的及笄礼呢?怎么没人告诉我?!”
杜鹃也忘了这件事,一时愣住了。
谢琼絮拽住她的手道:“我的及笄礼呢?府里有没有办我的及笄礼?”她是郡主啊,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把谢琼韫压过去。
杜鹃被捏得吃痛,怕被骂便道:“郡主,大夫人肯定是顾虑到您还受着伤,哪里起得来身子及笄呢?没准是要把及笄礼往后挪半年呢。”
谢琼絮听得果然放松下来。
“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及笄,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一定是往后挪了。”
她突然摸了摸脸,入手粗糙不已,急忙叫道:“快,快拿镜子来!”
杜鹃捧来铜镜,谢琼絮照了照,看见镜中人脸色憔悴,双目无神,头发枯色无泽,本该饱满无瑕的脸蛋不知什么时候也瘪了下去,两道若隐若现的纹路爬在脸颊上。
这是年仅十五岁青春靓丽的自己?
怎么好像老了十岁不止?
谢琼絮把铜镜往地上摔去,又发起疯来。
“我不漂亮了,我不漂亮了!”
她看着手腕上排布着的几条刀痕,那外翻的刀口慢慢变成一张张大嘴,无情地嘲笑着自己,发出刺耳的笑声。
“啊!!!”
不提谢琼絮怎么发疯,许澄宁缓行在西行的路上。
大魏曾经历过一个昌盛的时代,因此人众亦盛,她已经离开天子脚下好一段路程,路上所见,城池乡野,除贵门排场、富饶之风稍减,风土人情还是大差不差。“愿将红颜换乌纱,大人,怜奴则个~”
戏台上的旦角穿着男装,跪在扇子生脚边,揪着衣摆仰着头,拿捏着婉转迂回的唱腔,一句“大人”不知勾酥了多少男人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