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五兄弟,独他一人被分了家,仅得两亩荒田。我爹披星戴月地劳作,我母亲贤良持家,哪怕家贫如洗疾病缠身,也从不曾少了一分对祖母的孝敬。
“他憨厚老实,为子孝,为兄友,为弟恭,与邻亲善。可换来的,却是亲族与同乡无穷无尽的欺辱捉弄,嘲笑他形容鄙陋,欺负他身有残疾。
“他们以霸凌我家人为乐,又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便捏造谣言,说我非我爹亲生之子,说我母亲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三人成虎,谣言传来传去传成了真,陷我家于万难之地。
“我爹经年病重,被抢走了治病钱;我娘背负淫荡之名,迈出门就有人朝她吐唾沫、扔石子;而我的姐姐没有嫁妆婚事艰难,弟弟没有学堂愿意收留,至今都被人瞧不起。
“人人都骂我是肮脏不堪的奸生子,我身上新伤叠着旧伤,从来没有好透的时候。我潜心向学,终于考取功名,念及亲缘将产业给了他们,他们却以我之名在外鱼肉乡里欺良压善。
“于私,我们二房对大宅恩义已尽,再继续下去不过伤人伤情;于公,我中试不过半月,他们已经行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他日我若为官,有此亲族,便多了一群升天作恶的鸡犬。
“今日,我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与他们恩断义绝!
“朱老爷那边,我会代为说情请求宽大处置,其他苦主,我也愿担负所有赔偿,请求他们私了。但是,此亲,非断不可!”
许大郎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断就断?你算什么东西?!这里都是你的长辈!”
“不断也可,”许澄宁转过身面对他,淡淡道,“那你们就去坐牢吧。左右卖了这间大宅,你们也还不清零头。”
她说完就走,衙役又要上来拿人,许家人害怕地哇哇大叫。
“断断断!都听你的就是了!”许大地大叫道,“说好了,你得把钱都还了!”
许澄宁转过身,微微勾唇:“说到做到!”
府尹暗暗叹息。
许公子多风华绝代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群吸血的亲族呢?叫他说,这亲,断得好!
日落西山,山村的天空一半是亮丽的橘红,一半是近黑的墨蓝。
围在许家大宅外的人伸长了脖子,久久没等到人出来。一整个下午,里面时而哭时而闹,跟衙门升堂似的。
宗长已经进去了,许南娘和离和他们一家除族的事在处理,许南小时候被欺负的事也隐约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