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君义笑道:“莫议政事,莫议政事,二十四日保神观的头炉香听说被钱大官人定了,恭喜恭喜。”又说了几句遂散了。
众人走走停停,回到府衙。高似等人一路留意,却没遇到任何可疑之人。
成墨在二门处已等了大半个时辰,见到九娘赶紧迎了上来,低声道:“娘子安好,京里中书省和尚书省都来了人,正和殿下在书房里说话。外头热得很,殿下担心娘子出去这么久会中了暑热。娘子可有无什么不舒服?”
九娘笑道:“无事,外头甚热闹,我很好,替我谢谢六哥。六哥可用过午膳了?”
“殿下今日不回后院用膳,特意让厨下给娘子备了绿豆凉水,让小人转告娘子少吃一些冰食。”成墨声音沉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九娘一怔,想到自己的小日子再过几天就要到了,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只嗯了一声,却见方绍朴一个激灵转过身来朝自己打了个手势,示意那碗荔枝膏千万别说漏了嘴。
见成墨回去复话了,方绍朴拎起手中的药包松了一口气:“放心,你的药我早备好了,方子还是殿下亲自过目的。明日开始吃上几天,保管你不再腹痛。”话未说完,见九娘已毫不理睬匆匆而去,只留给了自己一个背脊,方绍朴一愣,看了看手中的大包小包,摇了摇头:“看来殿下这殷勤献得不高明。”
赵栩在大名府彻查沈岚案,接手了一应政务,天天五更就开始整顿吏治和军事。忙到午后,匆匆和中书省尚书省以及大理寺的几个官吏一起用了膳,在一应文书上做了批示。待京中官员拜别后,他又和章叔夜细细商讨各路情报,眼见大名府天翻地覆,阮玉郎却销声匿迹毫无动静,不由得更加警惕,设想了种种可能。
直忙到傍晚时分,想起一整日都没见到九娘,赵栩刚刚蹙眉要问,成墨上前两步低声道:“今日可巧是高护卫的生辰,娘子在后院置了一席。卢大官人也在——”
高似的生日?赵栩眉头舒展开,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成墨退了出去,章叔夜轻笑道:“他这些天因担心有刺客来袭,夜里几乎都没睡过。”
赵栩提起笔,要给耶律奥野写封信,闻言略点了点头:“他身上有伤,让他今夜不用守了。”
章叔夜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赵栩又抬起头来:“算了,我同他说就是。”
案上那留待飞奴传送的细细长条宣纸,久久未曾被着墨。
后院宴息厅里,方绍朴看着桌上的碗碟,咽了咽口水,看看门外:“殿下怎么还不来?”
孟建看了眼铁塔般静坐着的高似,笑道:“不急不急,天热,菜凉了才好吃。”
大名府作为陪都,市井繁荣物产丰富,和东京汴梁不相上下。方绍朴昨日就发现九娘在厨下忙碌,已经围着她转悠了好几回,亲眼见九娘做了酒蟹,姜虾。今日更见她做了那闻着打喷嚏香得要人命的葱泼兔,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好不容易等到赵栩来了。众人便起身见礼。
赵栩摆手让众人不必拘礼,各自入席。卢君义十分豪爽,席间频频劝酒。高似倒也难得有了几分笑意,不顾身上的剑伤,仰首畅饮了几盅。
方绍朴只管闷头大嚼,吃了七分饱才想起来:“高护卫,你外伤未愈,不宜饮酒。”
高似点了点头,起身对九娘行了一礼:“某最后这杯却不能少。多谢了。”
九娘起身举杯道:“高大哥请——”
赵栩见九娘已喝了好几盅,玉面飞霞,眼睛越喝越亮,也不忍令她扫兴,暗中让惜兰将九娘面前的换成了果酒,自己也和卢君义孟建两人喝了几盅。这一路以来,奔波不说,人人都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如今大名府这根毒刺已拔,连章叔夜都忍不住换了大碗痛痛快快地喝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