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天生带笑的仰月唇嘴角蓦地一僵。

慕灼华掩着嘴一脸意味深长地说:“您要有需要,我可以便宜给您治。”

刘衍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将手上的书扔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了慕灼华脑袋旁。

慕灼华吓了一跳,整个缩进了被子里。半晌,她又探出脑袋来,露出两只眼睛,怯怯看着刘衍,嘴巴蒙在被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免费也不是不可以……”

刘衍沉着脸,掀开车帘出去,看样子是坐在了前面。

慕灼华心里叹息,看这样子,分明是被说中了心事,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不中用了。她听父亲说,男欢女爱是这世上最美好之事,男人要是没了那份乐趣,当皇帝也不快乐。

她却不这么想,世上乌鸦一般黑,男人没有不风流好色的,只有不能人道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定王便是个好男人了。

慕灼华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已到了贡院外面,而刘衍早已不知去向。慕灼华想起来刘衍是主考官,想必是去忙了,却还细心地给她留了一个使唤的人,甚至帮她把郭巨力给叫来了。

郭巨力见了慕灼华,惊得大叫了一声:“小姐,你这是去给人看病还是自己看病了,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慕灼华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是瘦了。“给人看病也是一件极累的事啊。”

郭巨力也顾不上多问其他事了,赶紧地帮慕灼华准备好了行囊,慕灼华临走前却又将一个包裹塞给了郭巨力,郭巨力茫然道:“这是什么?”

慕灼华说:“收好,这是诊金。”

郭巨力打开一看,顿时懵了。

陈国的科举考试自五十年前便允许女子参与科考,但能读书的女子本就不多,能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会试考场的更少,有也都是名门子女,家学渊源。贡院有专门为女考生开辟了一个独立考场,由宫中女官负责搜身,并担任同考官,但评卷之时,试卷全部打乱,评卷不分男女,最后能中进士者,最多的一届也不超过三个,多年未见女进士,这才是常态。

慕灼华依着指引进了女考生专属的考棚。今年的女考生比往年似乎多一些,望去有二十来个,每个人身边都有婢女簇拥着,观其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名门闺秀,只有慕灼华显得寒酸一些。

慕灼华抱着自己的东西,找到了自己的考棚就地安置了。会试分为三场,一场三日,第一场是经义,第二场诗文,第三场策问。慕灼华对经义可以说是胸有成竹,诸子百家不敢说倒背如流吧,但顺着背应该能一字不错。诗文就麻烦了一些,勉强能写篇平仄不错的诗赋,可惜就是没什么灵气,无功无过。策问就是大麻烦了,只因她总是放飞自我,天马行空,常有惊世之语,若遇上古板保守的考官,可能就是下下,若遇上能欣赏的考官,便是上上,所以这结果便很悬了。

慕灼华托着腮想,第一场求己,第二场求稳,第三场求神吧。

开考之前,两位主考官必须主持仪式,刘琛看着姗姗来迟的刘衍,心中生出疑惑。

“皇叔,你怎么……”

刘琛未问完,刘衍便道:“一会儿再说,别耽误了仪式。”

被刘衍一打岔,刘琛便也不问了。

随着贡院大门一关,整个定京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贡院附近,连飞鸟都被打得不见一只。

安静的贡院内,刘琛品着茶,对刘衍说道:“这一场经义最是无趣,无非就是错与对,只看考生记性如何。”

刘衍目光不知看向何处,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随意地点了点头。

刘琛道:“经义得甲等,也未必是经世之才,倒是老学究居多。”

刘衍心想,慕灼华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一科定然是能得甲等了,却不知道她身体是否能撑得住三日。

“皇叔,你似乎有心事?”刘琛狐疑地打量刘衍。

刘衍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无事,不过是在想今年的女考生比往年多了许多。”

刘琛道:“确实,不过以世家的底蕴,栽培出几个女举人并不难,若要考中进士,确实难如登天。自开放女子科举至今五十年,考中进士的女子加起来,也不足二十人吧。”刘琛说到此处却是觉得可笑,嗤之以鼻,“便是考中了进士,最后也不过回去相夫教子,苦心读书,又有什么意义?若不经世治国,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学学德言容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