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舌头麻,眼眶也麻,“他知道你来齐省见我,算到你后续怎么对付他和梁正平。他把一切都摆在明面让我选,我想来见你,他打了赌。”
林娴姿这次明白了,握进她手,“赌什么?”
会议室开着灯,百叶窗拉下一半,光线聚在林娴姿脸上,她脸孔泪痕斑斑,眸中水光之下是临锋决敌的镇定,严肃。
连城方才大哭一场,形容说不出的狼狈黯淡,“赌他有多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我是不是一辈子超不出他手掌心。”
“他在吓唬你。”林娴姿勾起她鬓边碎发,温柔别至耳后,又捧住她脸,细致整理她,从脸庞到领口。“现在情形怎么看都不利于他,而且看穿和应对是两码事,说到未必能做到,别怕。”
连城凝望林娴姿,她当然明白行之惟艰的道理,梁朝肃是,林娴姿更是。
将来如何平衡,如何两方横跳助推。
莫士诚目的明确,只要能赢林娴姿,跟梁正平合作,还是梁朝肃都一样,他随时可以改换目标。
梁正平手中有他把柄,梁朝肃决定和他联手后,定然会想办法解决。届时,她出动录音底牌,胜了梁朝肃,解放梁正平。
抑或着,梁朝肃预料这点,不与莫士诚合作,反过来拿捏林家,他弱势,林家帮他是盾,他强势,把林家对梁正平的帮助误导成伤害,是矛。
林娴姿看出她沉默下,被畏怯惊惧撕扯着,煎熬着。
“连城,我不能和你保证有绝对的把握,但我最少也能护住你。没有我还有林家,你的后半生可以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开怀畅快。”
连城浑身一震,没有丝毫的轻松,心脏上辗轧她的巨石更重了,重到血肉不堪重负,咯吱咯吱地呻吟。
林娴姿口袋里手机在震,她看一眼,神色微不可察的变幻,对连城却是笑。
“之前电话我就发现了,你长得像我,性格像你爸爸,纯良仁善太过,宁愿委屈死自己,也不愿牵累别人一分。可我是别人吗?”
连城怔住。
林娴姿抚摸她,“我是你母亲,是妈妈,世上其他事都可以衡量轻重,分出缓急,只有你的事不能。如果我知道你的真实处境后,放你委身仇敌,那我这些年复仇意义在哪,我配得上你叫一声母亲吗?”
连城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是她梦寐已久的家,三餐四季妈妈无比爱她,一半是冰岛的风雪,小腹的坠沉感,她永远原谅不了自己的冲动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