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铃丫头!”
这一声,如天边骤然响起的梵音,一下将施宣铃那飘荡无依的魂灵拉回了人世间,她浑身一颤,扭过头去,乱了呼吸,慢慢站起了身。
腰间系着的那把精巧的小扇子也似有感应,千年玄铁墨石激动地闪烁起微光来,那是她及笄与成亲当日,他送她的那把“小小鲨”,她一直贴身携带,如故人相伴左右,如今,她要等的“故人”总算来了。
施宣铃一身嫁衣如火,胸膛起伏间,已然干涸的眼眶竟再一次湿润起来,那强撑的心弦终不用再紧绷着,她定定望着那身再熟悉不过的紫衣,心底那股难言的委屈与心酸再也压抑不住,泪水怆然而下:
“小鲨鱼,你终于来了!”
海风掠起少女的裙角,霞光笼罩着她周身,她长发飞扬,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这纤秀单薄的身影却看得钟离笙鼻头一酸,只有他知晓,她不过还是个才刚及笄新婚,满心欢喜以为能与爱人共度一生,却就要被迫分离,卷入生死之局的小姑娘。
看着那身凄然似血的红嫁衣,钟离笙握紧折扇的手也跟着一颤,明明在他心中,她还是那个初见时就在海船上捉弄钱大人的灵动少女,是那个同他打下一百只海蜈蚣豪赌的小铃铛,怎么,怎么就忽然变成了孑然一身,被命运捉弄的可悲新娘呢?
“好端端的,怎将自己跟老越折腾成这样,我就说吧,你们两个倒霉家伙一刻也离不了小爷,出了事还得我来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嘴上虽这样说着,钟离笙却是心绪激荡,大步流星地走向霞光中的少女,她腰间的小扇子与他手中的玄铁折扇齐齐颤动起来,似乎也在激动低鸣。
“小鲨鱼,我把阿越杀了……”
施宣铃却是一开口便石破天惊,她的声音不住颤抖着,泪如雨下间,她摇着头,情绪隐隐失控:“阿越死了,我亲手把阿越杀死了,世间再也没有越无咎了,他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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