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含醉意的一番话在屋中回荡着,却又揭示着少年内心最真切的想法,这字字句句的强调同时敲打在了两个女人的心上。
“别小气嘛,小鲨鱼,就给我看一眼,好不好?”
“少自作多情了!”钟离笙眼皮一跳,却赶紧一口否认道:“我不过闲来无事自己做来玩玩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等到睁眼梦醒,意识清明后,这才发现自己正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套素净整洁的新衣。
“拿行李啊,我跟阿越的行李都忘带了,全落在了这驿馆里,阿越今晚饮醉了,正在泡澡醒酒,连换洗衣物都没有,他又不愿意穿施府送来的衣服,非得要自个儿……”
“阿越,快醒醒。”
“啊?”
“等等等等!”
两道翩然身影不知在风中过了多少招,最终却打成了个平手,谁也制不住谁,偏施宣铃难缠得紧,钟离笙最终高高举起那一物,无奈又好笑道:
那女人一旦及笄,他们二人就会举办一场大婚,真正……成为夫妻了吧?
想到这些,钟离笙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心底也苦涩一片,但他到底还是按住了怀里藏着的那一物,将所有遗憾敛入眸中,只叹息着道:“该来的总会来,想也没有用,庸人何必自扰之……”
——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好奇个什么劲儿,反正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我答应你今夜睡在一块,绝不离开你,但你先去泡个澡醒醒酒,不然就这样睡下去,身子会难受的,第二日起床还会头疼的,阿越你听话,先乖乖去洗澡,好吗?”
施府,月挂枝头,夜阑人静。
他玄铁折扇一打,索性拍了拍胸口,挑眉一笑:“你要能拿得到那是你的本事,反正东西就揣在我怀里,你不然来试试,正好看看老越教你那拂云手有没有长进?”
这一下说漏了嘴,施宣铃本来踮起脚要去夺取那神秘宝贝,闻言不由仰起头,“什么?为什么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在东穆的礼俗里,及笄之礼十分重要,哪怕是穷苦人家的姑娘,也会有父母操持着办上一场像样的仪式,即使囊中羞涩,配不齐三十六件及笄礼,也会凑上那么两三件,好让自家姑娘风光成人,前路顺坦。
铃铛在风中摇晃着,施宣铃忽然凑到钟离笙耳边一声笑道:“我可都瞧见了,又是朝中哪个官员给你送来的大礼啊?”
“不给。”钟离笙想也未想地一口回绝道,“收收你那好奇心,小爷自己闲得无聊,做点小玩意儿打发时间不行吗?”
所谓的“故人”,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指她那个早逝的阿娘了,或许是娘亲临死前对她爹千叮万嘱过,才令她爹如此极端,不惜将她困在了阁楼中,不让她与外界接触,不让她受一点风吹雨打,他以为这样就是对她好,能不让她受伤害,能护她平安周全,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她习惯了自由自在地奔跑在大山里,感受着天地四时的变化,她不要所谓的庇佑,不要以爱之名的禁锢,她只想要自由,她宁愿张开翅膀,快活地飞翔在危险而又广袤的蓝天中,也不愿被锁在那一座只剩下无边孤寂的小小阁楼里。
耳边依稀又回荡起先前醉酒之时,自己那些幼稚如孩童般的闹腾话语,如今清醒过来,坐在浴桶中的越无咎,不由扶额哑然失笑。
他正摇头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屏风上浮现出一道纤纤倩影。
不用多想便知是施宣铃回来了,浴桶中的少年目光一亮,扬声道:“宣铃,咱们的衣物都从驿馆取回来了吗?”
话音才落,那道倩影已从屏风后现身,露出了一张楚楚可怜的美人脸。
“是我,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