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说!”施仲卿一拍书桌,霍然站起了身,满脸的痛心疾首,“原本那道旨意就是给你的,不过是宣铃替你流放到那岛上去了,你欺她天真懵懂,诱她故意说出心悦越世子的话,实际上只巴不得让她做你的‘替死鬼’,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书房中回荡着,施宣琴脸色煞白,呼吸也瞬间紊乱了,施仲卿却还在一字一句地指责道:
“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都能由着你的心意来?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弃如敝履!别忘了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悔婚,还对着人家越世子一番羞辱,又使尽手段把你三妹逼去了岛上,替你流放!”
“如今那越家儿郎与你三妹成了夫妻,也承诺会待她如珠似宝,一生一世,绝不负她,你反而又眼红后悔了,想将人家抢回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爹本以为给你看了越无咎寄回来的信,叫你亲眼见到他对宣铃的那番情意,会让你彻底断了念想,哪知你竟变本加厉,心生妒意,愈发执迷不悟了,还去找那裴大人,妄想搅乱他们在岛上的平静生活!”
施仲卿胸膛起伏着,越说越痛心,又是狠狠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你简直是自私透顶,愚不可及,心里只装着自己,毫不顾念一丝姐妹之情!没有人欠你的,越无咎不欠你,你三妹更不欠你!”
“对,我就是自私,就是只想着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施宣琴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从未对她这般严词厉色过,如今竟然为了她那个“三妹”,对她发了这样大的火,将她所有的颜面骄傲统统都撕碎了!
她跪在地上握紧双拳,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中,妒恨交加间,也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嘶喊道:“我为什么要顾念什么姐妹之情?我跟施宣铃有关系吗?她跟我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贱种,也配做我的姐妹吗?!”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施宣琴的脸上,她捂住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气到发抖的父亲,整个人都懵掉了。
“爹,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你那个在外头养的女儿打我?”
施仲卿气得都要站不住了,他颤抖着手指向地上的施宣琴,显然已是痛心到了极点——
“你到如今还在怪罪别人,我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自私冷血的女儿?!”
“对,我自私,我冷血,只有你那个野女儿好!”施宣琴捂着脸颊,眸中泪光闪烁,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反正从小到大,在你心里,都是她比我重要,你就是偏心,你从来都是更爱她!”
“别人都以为我这个嫡小姐有多风光,多受宠,可哪里知道,这些年,你虽然将那贱人锁在阁楼里,哪也不许她去,可却对她暗中关怀,无微不至,每年都会巴巴地去送月饼给她吃,还会亲手为她做兔子灯玩,但你从来没有这样待过我,你就是偏心……”
数不清多少次,她瞧见父亲悄悄上了阁楼,为桌前翻看医书睡着的施宣铃,轻手轻脚地披上了衣裳,生怕将她吵醒一般。
她站在暗处,看着父亲那慈爱有加的眼神,心里愈发嫉恨起来了。
“你只会叮嘱我学礼仪,守规矩,做个安安分分,不给施家丢人的大家闺秀,可是你却从不会陪我玩,给我也做上一盏同样的兔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