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去,见两边皆是刀削一般的陡崖,川江被夹在峡谷高山之间,猿猴叫声不绝于耳。
船队行驶在仅有百米宽的江面,再加上一个90度的大转弯。
如果有一支敌军在山崖上架设大炮,再埋伏上千余人的弓弩手火枪手,就能重创这支被迫降低航速的笨拙船队。
万幸,这里还处于大清官府的治下,没有被教匪波及!
“湖北舆图,拿来。”
甲板上,歧征和手底下的几个参领商议着如何打好这一仗。
“抚远大将军有令,湖北战场执行的是四面合围,中心开花的战略。如今就差我们这一支奇兵了。”
“都统,军报说湖北白莲教匪高达20万人,我们这千把奇兵会不会~”
歧征笑了,他属于另类旗人。
头脑冷静,爱研究兵法,喜欢用奇兵,四两拨千斤。不喜传统的摆开阵势厮杀。
“根据军报,白莲的主力在围攻武昌城,所以其余府县的兵力并不强。我们不攻打城池,遇到大股教匪步兵则避开,这样的话千余骑兵可以纵横荆襄平原并无太大风险。”
一员协领问道:
“轻骑突进,军粮怎么办?”
“带上三天干粮,之后就食于敌。”
“若是一时遇不到敌呢?”
“可就食于民。”
……
歧征说的很淡定,所有人也觉得很正常。
官兵缺粮则掠夺百姓,天经地义。很典型的殖民者心态!
“本都统要提醒各位,虽然白莲在湖北攻城略地,鲜有城池还在官兵手中。可乡间的士绅豪强依旧不少,你们要多多借助他们的力量。配合剿匪有功者,可为其请功赏赐顶戴。士绅们一定会趋之若鹜。”
“嗻。”
歧征摆摆手,对着信心满满的众人又叮嘱道:
“情报和军粮多多依靠汉人士绅。行动要果敢迅速,尽快中间开花。”
一天后,船队抵达宜昌。
歧征丝毫不理睬惊恐的白莲,继续顺江而下直到荆州才登岸。
白莲在荆州的驻军仅仅是一支偏师,并不敢出城迎战。
八旗兵同样也不想打仗,因为舟师劳顿颇感疲惫。
坐船久了,人上岸后会觉得地面不是坚实的,像踩在棉花上面。
一夜无言,除了哨兵,其余人吃饱喝足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众旗丁皆精神饱满,休息充足,斗志旺盛,
歧征笑道:
“八旗将士们,跨上战马举起战刀,杀穿这荆襄平原,让教匪胆寒,让湖北官民振奋。”
“牢记本次作战的任务,是奇袭,是破坏,截断白莲的粮道,烧毁他们的辎重粮仓。”
“大人,如今正是水稻种植的季节,也一起毁掉吗?”
“毁掉。”
“嗻。”
……
1000骑兵,一人双马,消失在了视野里。
歧征则是登船,指挥剩余的500八旗兵和水手们继续顺江而下。
白莲水军数量庞大,但都是民船,并无水上作战的实力。而他麾下有4艘崭新的1200料战船。
3日后,他们遇上了一支白莲的运兵船队。
一顿炮火,战果斐然。在江水里扑腾的白莲新兵被战船反复碾压,直到水面泛红。
“都统,咱们目的地是?”
“去石首和抚远大将军会合,然后合兵一处增援武昌,给几十万教匪来个中心开花。”
沿途,船队旌旗飘扬,所到之处士绅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石首,
位于湖北的最南端,毗邻湖南,是洞庭湖的支流流经的一座小城。
阿桂的大将军行辕就设在此处,探马驿兵来往络绎不绝。
他最担心的一件事是,武昌失守!
那样的话,四面合围中间开花的战略会很尴尬!
只要武昌城像个钉子,牢牢钉住白莲主力。他就有把握在年前光复湖北大部分地区,击溃白莲主力。
……
江宁城一江之隔的江浦县。
最近小日子过得很不错的提标副将胡之晃,终于摊上大事了。
他的便宜岳父,江浦县富商董大官人面色凝重的告诉他,铜矿那边又又起冲突了。
滁县的地头蛇纠结了上百号人叫嚣一次解决问题。提议双方不通过官府,私下武力解决。生死有命,事后不再找补。
谁打赢了这铜矿就归谁所有,不许再后悔。
“贤婿,滁县那边下战书了。”
“七月初二中午各出100人,兵器不限,但是不许用火器,也不许报官。”
胡之晃推开丫鬟送过来的香瓜,得意的笑道:
“老泰山放心。正好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麻烦。咱家的买卖绝不会落到他人手里。不过~”
“贤婿放心,犒劳弟兄们的银子,从优从厚。”
亲翁婿,明算账。
董大官人拍出了3000两银票。
“这是出兵银子,打赢了犒赏另算。伤了死了,我按照朝廷的抚恤给,一钱也不会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