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1个时辰后,
门子才懒洋洋的告诉他们,去会客厅吧。
然而,会客厅连一盏茶都没有。
从清晨到中午,
这些军汉一口水都没喝到,非常的暴躁。
若不是施令伦压着,怕是要武装讨水了。
饭点都过了,黄通判才姗姗来迟。
“哎呀,施参将远道而来,是有何事呀?”
这一声参将,
叫的施令伦心都要碎了。
但还是挤出笑容,拱手道:
“打扰黄大人了,本将前来,是有一桩大冤案要当面呈请。”
“哦?”
黄通判坐下,心里已经有了些隐忧。
手一挥:“上茶。”
施令伦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昨天,我的一队人马,在石湖被城守营打死了。”
“黄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通判心里顿时浪高三尺,
表面却是淡定的一批,喝了一口茶:
“本官昨天倒是接到捷报,说是有一股冒充官兵的反贼,打劫商船,城守营果断出击,斩首数十。”
施令伦嗖一下站起来了:
“什么反贼,他们是我施令伦的兵,是朝廷的经制之兵。昨天,他们是奉本将军令,巡查违禁船只的。”
……
“施参将莫要激动,待本官查明真相,定然给你个交代。”
“黄通判,本将等着。”
施令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起身走人。
他的亲兵们也个个怒目圆瞪,手按刀柄。
临走时,
在衙门口,亲兵队长还抛下一句话:
“2日,若是你们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给你们一个说法。”
门子听了,一溜烟去禀报:
“黄大人,那帮丘八说如果不赔够银子,他们就要砸了府衙。”
“放肆。”
黄通判气的一拍桌子,又棘手了。
“快,去把城守营的人叫来。还有,把李郁找来。”
2个时辰后,
各方妖孽终于齐聚一堂。
互相交换着眼神,李郁气定神闲,我已制霸全场。
胡千总,范巡检,黄四捕头,全是自己人。
还有一位周申豹,新晋把总,也是自己人。
这么说吧,除了黄通判,全是李家军。
黄文运有些着急上火,顾不得寒暄,劈头就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施令伦一大早就来找我,说伱们剿的是他的兵?”
李郁手一摊:
“我不知道啊。”
范京恭敬的解释道:
“水师这帮丘八不穿号衣,不打旗帜,拦湖抢劫。他们就是贼喊追贼。”
周申豹也是一脸毅然:
“标下当时正好率兵路过,偶遇巡检司求援,就带兵帮着剿了。那些人明知是误会,却不表明身份,甚至主动朝我们射箭。他们这是想杀人灭口。”
……
黄通判在屋内走了几步,问道:
“他们先动手的?”
“对。”
李郁突然用眼神示意:
“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俩人凑到角落,李郁低声说道:
“大人,不能认误杀。”
“为何?”
“你想呢,误杀友军,报上去如何收场?”
黄通判一愣,缓缓点头。
他不是无知少年,自然明白后果。
斟酌着说道:
“大好形势,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施令伦肯定要向提督鸣冤,往上逐级打官司的。”
李郁环视周围没人,小声说道:
“唯今之计,只有将错就错。就说施令伦反了。”
“本官赞同。”
眼看计划一步步的推进顺利,李郁心里最大的石头落地了。
黄通判沉思了一会,说道:
“说他反了,朝廷信吗?”
“那就拿出他造反的证据。”
“昨天那几十颗首级?说服力不够。”
李郁假装思索片刻,建议道:
“那我们就造势,逼他反。”
……
黄通判一脸震惊,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少年邪性的很。
这心黑的,比煤炭都黑。
一招招的,全是捅在肺管子上。
大清朝的狠人颇多,但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没几个。
一个副将,虽说是绿营,贱了些。
可好歹也是从二品啊!
就这么把人家往死里整?
“大人,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说这苏州府,谁最希望大人高升,一定是我李某人。”
“这话我信。”
“大人您哪儿都好,就是心太善了。”
“是啊。”黄通判一声长叹,这话他信。
“可您也得看对谁啊?他施令伦心多黑,他这是恶意碰瓷。”
“啊?”
“您官运亨通,走的是平坦大道,他却把脚放你前面,让您踩。然后满世界的喊疼,你说这是不是碰瓷?”
李郁说的义愤填膺,黄文运听的目瞪口呆。
猛地一击手掌:
“是这个道理。”
“皇上英明,朝廷诸公眼睛雪亮。苏州府,长期隐藏着一个意图反清复明的巨贼,就是他施令伦。左营事件是他自导自演,白莲教袭击钦差也是他带的路。”
李郁竖起大拇指:
“大人英明。”
两人哈哈大笑,终于放心了。
……
这事,就算是定性了。
施令伦要造反,所有的乱子都是他幕后策划的。
接下来,就是讨论细节:
如何逼反施令伦,以及他麾下的兵勇。
黄通判定下了一个基调:
“既要让他做出实质性的造反行为,又要控制住损失,还要能果断的全歼。”
李郁立即响应,
表示既要,又要,还要的指示,是非常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