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贵妃的被子,真香,真软啊……
可惜……被他的血,弄脏了。
这一阵疼痛来得格外剧烈,痛意似是从四肢百骸聚到了他后脑那一处。顿时,后脑宛如被重于千钧的钉锤,一下下地砸落,直砸得血肉模糊。
沈无妄很怕在江书勉强喊痛,他意识尚清明的最后一刻,胡乱塞了什么软物在自己口中,咬牢了。整个人身体小刺猬一样,抱成一团,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强忍着疼痛。
是痛出幻觉了吧?
他只觉耳边,好多人在说话。
有人骂他怪物,有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
有人哭叫着求他停手,向他下跪求饶。
却在他真的转过身去那一刻,从背后刺来刀子。
有人骂他不过是太子景庆的一条狗。
景庆也骂他,阉狗,早死早托生。
他……真该死啊。
可他就是死不了。
沈无妄闭上眼,鸦羽一般漆黑的睫毛下,有什么东西在盈盈闪烁。
他听着那些声音,仿佛利刃一般刮过他的耳蜗。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没人再能伤害到他,他们说什么,都不行……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大人,你……很痛吗?”
沈无妄翕动嘴唇,却没法子出声。
是啊,很痛。
痛得快要死了。
从小,爹就会对他说,“忍一忍,你又死不了,不就是疼吗?”
“再试几种,你可以的!”
“不要?……无妄,难道你不想……不想救你娘了吗?”
没人在意过他痛不痛。他们只是叫他试更多的药,让他忍一忍,再忍一忍。
可,难道就因为他不会死,他经历的那些痛苦,就能这么算了嘛?
可爹会说,都是为了娘啊……
娘……
娘啊……
记忆中久远的称呼。
久到……沈无妄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娘只是爹的一个执念,太久了,娘早就化作了尘土,根本不会再活过来。
爹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