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曩氏实力原本是在琛氏之上的,可是琛氏手上握的牌终究是吐蕃赞普……
拥立赞普,那是大义所在,名正言顺。
而那曩氏推举一个三岁的娃来当赞普,还是庶出的,在道义上完全是行不通的。
论及声势,琛氏要稳压那曩氏一筹,得到的支持也是最多的。实力已经能够与那曩氏齐平了,甚至更甚一筹。
只是那曩氏麾下有一员大将叫悉卜超,神勇非常,屡屡获胜,维持住了局面。
“这悉卜超,就是一个莽夫嘛!”
看着悉卜超屡屡占得便宜,陈青兕却没有给他好的评价,从他打仗的方式来看,就是持武逞凶。这在小规模军团战中,能够占得便宜,一旦有个异变,定受其害。
果然,没过多久,悉卜超就吃了一次败仗。
他连战连捷,将琛氏将兵视为草芥,亲自领着兵马到阵前叫战,将琛氏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琛氏高挂免战牌,充耳不闻。
便在悉卜超部穿着盔甲,罚站了两个时辰以后,琛氏兵马突然杀出,以养精蓄锐的兵卒,力克体力不支的疲乏之旅,斩首超过一千八。
这可是着甲强兵。
经此一战,琛氏以为那曩氏此路军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患,急于求成,乘胜追击,半夜里被那曩氏伏击,琛氏兵马被堵截在狭长山道里,阵形无法展开,首尾不能相顾,近乎覆没。
两人你胜我一场,我赢你一局,打得难舍难分。
双方的实力,也在这种激烈的肉搏中,相互消耗减弱。
“是时候了!”
陈青兕望向赤玛洛,说道:“继续消耗下去,那曩氏、琛氏一旦察觉,他们的实力,已经在相互的消耗中已经不足以震慑群雄的时候,有一定可能相互罢兵。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可是不妙。”
赤玛洛道:“早就等这一天了,尼扬若岩已经彻底信服,愿意追随赞普。”
她眉飞色舞,有些意气风发。
“好!”陈青兕看着娇媚的赤玛洛,点了点头道:“让他行动吧。”
雪域高原。
尼扬若岩看着手上的密信,大步走到烛火前,将手中的信付之一炬。
尼扬若氏是吐蕃一小贵族,本是微不足道的一员,不想尼扬若岩横空出世。
这种小贵族一旦诞生一位了不得的人才,在吐蕃这种急缺人才的国度,将会脱胎换骨。
尼扬若岩智勇兼备,只是他的战场不在北方,而是南边,与六诏接壤之处,与山中的蛮族交战。
他恩威并施,打杀一部分,招降一部分,手上握有一支爬山越岭如履平地的蛮族劲旅。
相比经历尔虞我诈的诸多贵族,尼扬若氏因为远在南方,避开了丑陋的政治斗争,是为数不多,真心想着吐蕃好的存在。
只是吐蕃的情况,就是一坨烂泥,根本扶不起来。
尼扬若岩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
直到赤玛洛联系上他,给他指明了一条路。
亲唐,给唐廷当狗。
说的难听,但这就是现实。
尼扬若岩并非庸碌之人,历史上就是他与赤玛洛一起设计诛杀论钦陵的大论岩……
然后他执掌着吐蕃的大权,在军事上继续对唐廷保持着一定的优势。
直到赤玛洛与尼扬若岩先后病故,而大唐也迎来了一位半步圣君李隆基,形势逆转。
尼扬若岩看的太明白了,这一战无论胜负,吐蕃都不可能完整了。
那曩氏、琛氏都没有绝对的实力压过对方,这一战只有两个结果。
要不一方惨胜,要不双方罢兵。
不管那曩氏、琛氏谁笑到最后,结局就一个,赢了面子,输了吐蕃。实力大损的他,就算手中有赞普大义又如何?
跟随他们的贵族将会因功各立山头,形成割据之势。
就如汉末一般,平了黄巾不是结局,而是乱世的开始。
相互罢兵就更不得了,两个朝廷,一群不安分的贵族,狗脑子都会打出来。
尼扬若氏既无法独善其身,也没有实力扫荡诸邪。
尼扬若岩急得口腔生疮……
直到赤玛洛找上了他,言语也很直白:唐廷看不上雪域高原,他们没有覆灭吐蕃的心思,只是不想吐蕃做大,不想吐蕃威胁到他们,唐廷的军事重心从来就不是高原,而是西域。
唐廷需要一个威胁不到他们的吐蕃,这个吐蕃可以是一群疯狗乱咬,也可以是臣服于大唐的吐蕃,也就是一条听话的狗。
各有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