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噶尔东赞,身上裹着的棉被落地。
“怎么可能?”
赞婆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说道:“孩儿初听消息,也觉得不可思议。还特地去探查了情况,确实有大寨一夜而起。”
噶尔东赞心念电转,已想明白缘由。
陈青兕在之前的一个月根本就没有造攻城器械,而是伐木制造修大寨的木桩护栏。
抵达各自地方以后,他们用了两日时间对木桩护栏进行组装,然后同时在夜间起寨,造成一夜四寨并起的情况。
唐军最擅安营立寨,材料充足,一夜之间起寨,倒也不算是难事。
只是唐军既无心强攻,为何这般多此一举?
陈青兕既然选择借自己之手消耗大食国的财力物力……直接在伏埃城外对峙不更好,这样不用分兵,也不会冒分兵的风险。
忽然间,噶尔东赞脸色瞬间煞白,四寨围绕青海湖周边四山而建,他们的目标是百姓,不给自己蚕食青海湖的机会……
“快,立刻进攻橡皮山的营寨……”
他抓着自己儿子的手臂大叫,随即急怒攻心,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噶尔东赞显然洞察了陈青兕的心思,对方这是打算靠着青海湖独特的地形,以少困多,靠着严防死守袭击粮道达到消耗大食国钱粮的目的,顺便还能让他最深处的谋划,化为虚无。
四寨一旦真正在青海湖站住脚,也就意味着吐蕃这一次的国运赌输了。
现在唯一之法就是攻破橡皮山附近那个由席君买负责的营寨。
橡皮山位于伏埃城西面,离他们高原下山的那禄驿很近,既能威胁他们的粮道,亦可以袭击他们安置在高原下的百姓,限制他们的扩张。
其他三寨可以无视,橡皮山附近的大寨,必须拔除。
赞婆惊骇大叫:“阿父,阿父!”
他正打算冲出去叫随军大夫,人刚出房间,豁然退了回来。
吃一堑,长一智。
赞婆当年为了避免自己父亲伤心,选择压下论钦陵的消息,待确定生死之后再汇报,坏了大事。
这一次学乖了,并没有过于惊慌,细细一想,挥手招来亲信,道:“你去城中,请城里精通唐医的大夫。”
吐谷浑已经开始全面与大唐接轨,伏埃城里的大夫学的是华夏流传千年的中医。
相比他们吐蕃充满宗教色彩的大巫医,大唐的大夫更值得信任。
看着面色已如蜡纸一样的父亲,赞婆一咬牙,一手将自己最亲近的家将拉到了面前,耳语道:“若阿父黄昏前还不醒,立刻派人去请赞普,亲来坐镇。若我一去不回,也去请赞普,将情况告诉他。”
说着,一把推开家将,大步走出吐谷浑的都护府,他点齐了兵马,直奔唐军橡皮大寨而去。
随着一片“呜呜呜”的长号角声,不多一刻,人声马声,融成一片。
一队队的吐蕃军高举旗帜,伴随着号角声,陆续整队而至,云集在巨大的纛旗之下。
赞婆自论钦陵阵亡之后,担负起了兄长的工作。
他天赋比不上论钦陵,但胜在努力。
论钦陵一直在研究李靖的阵法,将自己的心得都记载了下来。
李靖将唐军军队分的很细,有战锋队、驻队、跳荡队、马军队、奇兵队、弩手、弓手,每个兵种会根据敌我情况不同,地形不同,甚至于兵种不同,以不同的方式应对,变化多样……
吐蕃没有唐军的条件,论钦陵只能将之减少,分为刀盾兵,长枪兵、步弓兵以及骑兵四种,也研究出了不同的攻防招式。
赞婆日夜研习,也小有心得,指挥起来颇有章法。
面对唐军一夜而起的大寨,赞婆高声道:“将士们,唐军这大寨,看着有几分雄壮,不过是表象而已。就是所谓的山猫求偶,也就那一下而已。”
山猫说的是高原上一种猫科野兽,看着很凶有猛虎风采,但交配繁衍,就是那一哆嗦的事情。
用汉人的话形容就是外强中干。
赞婆并不相信唐军一晚上修建起来的大寨有多少防御力。
听他说的有趣,吐蕃兵卒前后笑出声来。
“席君买不过一败军之将,之前他在我阿父手上,险些身死。今日他不惜命,还敢来此与我们为敌,便要他回来上这战场……”
不得不说,之前酣畅淋漓的胜利,让吐蕃军士气大振,只是简单的鼓舞,吐蕃将士已经举着兵器高呼。
噶尔东赞很会拉拢人心,将青海湖的田地作为奖赏的筹码。
立功之人,不管功劳多寡,都能分得青海湖的耕地草场。
具体数量,以立功多少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