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侍郎,名唤杨弘武,他是隋朝宰相越国公杨素弟弟杨岳之子,家室显赫。杨弘武早年跟随高祖皇帝反隋,受命为左千牛备身,凭借着资历一步步往上爬,直至今日,成为大唐的工部侍郎,为人并无大才,但刚正不阿,处事认真仔细,便如一头牛,勤勤恳恳,肯干实干,有着很强的处理日常琐事的能力。
杨弘武在清流一派里,地位仅次于来济、刘仁轨。
如果刘仁轨在京,陈青兕不敢去想,但杨弘武扛不起大旗,与其让他背负自己担负不起的重担,让清流一派树倒猢狲散,不如自己顶上。
只是陈青兕没有想到李治下手如此快,他还未来得及接手,来济就给外放了。
陈青兕一边跟着来庆远,心中却有些意外。杨弘武确实挡在他前面不假,但他却从未将之视为对手……
毕竟杨弘武并没有多远大的抱负,他不像是一个愿意争的人。
陈青兕低声道谢。
来庆远却道:“这也是父亲大人的意思,只是杨侍郎资历深,两人祖上又是世交,父亲大人也颇为为难。”
来济的父亲是隋朝大将来护儿,杨弘武的父亲是苍山开国公杨岳,来护儿在杨素杨岳的麾下效力了一段时间。
正说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待客厅。
来济、杨弘武正在客厅说话。
来济精神并不差,除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头发略显花白以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适之处。
杨弘武也有六十高寿,但他保养的极好,须发皆黑,面色红润,声音也很是洪亮。
“见过来公、杨公!”
陈青兕向着两位长辈行礼。
来济指着一旁空着的席位说道:“负道快快入座……”
他看着陈青兕入席,随即才感慨道:“负道此番北上,遇事之离奇,处事之果敢,让人叹为观止。看着负道此番表现,不得不服老呀。”
他的话若有所指。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div class="contentadv">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