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道:“我不看观众席。”
“只是不看观众席还不够。”封奈把她的手拿开,双眸深邃,像是再给她最后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没有对我说的?”
莫北在犹豫,有些事说出来,只会成为拖累。
就算不是拖累,在战术调整上,她的右手都会作为一个参考点,单打独斗的时候或许没什么,但一到团战的时候,考虑的越多,就越会受限制,他是黑炎的队长,这里最不该受限制的人就是他。
莫北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封奈的眸光在变凉:“你的事情,每一件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会在乎我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吗?还是说我们的bey神太自信了,自信到无论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用考虑你对我造成的影响力会不会降低。”
说到这里,封奈笑了,眼底却抽光了所有的温度:“不像我,时刻都在想为什么我不是那个最早出现的人,如果再早一点,你的身边就只会有我一个。别人?呵,你觉得如果不是顾忌你,他们还能留下?”
说着,封奈压低了身形:“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有独占欲的,哪怕是你不开心的样子,我都不想和其他人分享,可你不开心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来找我。莫北,你和我是在玩吗?像那些小奶狗一样,用话哄一哄我就好。毕竟你哄我一下,我能高兴一周,甚至时间更长,然后呢,谁来哄你?”
他说,谁来哄你。
莫北一震,想要开口。
封奈嘴角扯了一下:“我要的从来都不是bey,bey只是一个被神化了的对手,我要的是你,喜怒哀乐,都是你。”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就在你一转身就能碰到的位置,我不会允许再出现什么事,让你像以前一样因为我,连比赛都没有办法再打。”
莫北拧眉:“我不能打比赛,是我自己的事造成了不良影响,和你……”
“你想说和我无关?”封奈低声道:“玉梓馨出手对付你,是因为我封家继承人的身份,她想得到我,却不得不顾及封家,所以她找你下手,如果我早一点听爷爷的话,多懂些权衡利弊,御人之术,就会想的更全面一点,我太自傲,自傲到以为无论怎么样都能保护好你,可事实上,你就是在我眼前被人禁赛的。”
莫北攥住了他的手:“你不能这么想。”
“喔?那我应该怎么想?”封奈眸光压低:“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莫北的手在用力:“谁都左右不了别人说什么,你和我都清楚,所谓的攀上顶峰,也不过如此,那件事怎么能算是你的无能,是我还不够强,手腕不够八面玲珑,还固执的不肯妥协。”
封奈伸手,大概是想碰她的脸,最后还是垂在了一侧:“不过如此的顶峰,你却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我有那么好吗?莫北,你也是时候该看清楚一点了,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莫北想要伸手把人拽住,可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抽身,不给她留机会,所以她只来得及抓住夏日末端的风。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只会有她一个人在走,黑的根本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疼了累了,唯一的思维方式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没有人说心里话,习惯了不表露脆弱和权衡一切的利弊,更加习惯了,没有理性只有舆论的环境。
她做什么,都会被人挑出刺来,这是职业必须承受的。
那些喜欢和不喜欢,不过都是耳边浮过的声音。
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话太少,智力发育又迟缓,没有人愿意和她玩,甚至坐在小饭桌上一起吃饭,都没人愿意。
他们总是一路,而她在另外一路,会和她走在一起的只有哥哥。
那时候,她总想,如果有一个小朋友能过来和她站在一起,她一定把口袋的糖果给对方。
可没人会过来。
他们说穷会传染,智力低下也会传染。
还会朝着她扔东西,并不是多大的恶意,只是在逗她。
他们会笑成一团,明亮如阳,然后很快忘记。
那些不是恶人,只是孩子。
善恶也从来都不是那么绝对。
他们笑她的同时,会对野猫小心翼翼。
莫北是冷血的,她不想心理生病,更不为了人们张口闭口的无意有意,面对一切都充满戾气。
她还有哥哥。
不能成为被情绪左右的存在,哪怕有的时候,她只需要轻轻一推,那些扔她石子的人,就能从高高的滑梯上摔下来。
他们也推过她。
甚至说过那些东西,她都不配玩,也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的行为。
她吃馒头,只是为了省钱。
可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寒酸。
但无所谓。
人们崇拜富有,喜欢有背景的存在,这是天性。
她也有这样的天性,只是不免会有些孤独而已。
莫北总会摊开手,看掌心里留着的糖想,没有人会和她站在一起,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哥哥。
那就变优秀,让人能懂,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用有钱和没钱来衡量了。
莫北见很有钱的小孩子。
那种连身上闻起来都香喷喷的,不会和其他人一起玩,只拿着遥控器操控着小飞机,看上去长的比班里最好看的女生都白,放在太阳底下,都会发光。
有吃不完的奶油蛋糕和炸鸡翅。
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喜欢把人当成玩具。
比如,把她带回家,执意要喂她吃米饭。
拿筷子的手很漂亮,还会讲道理。
告诉她只要听他的话,他就会给她父母一笔钱,前提是她不要开口说话,做一个好抱枕。
莫北没答应,她是人不是抱枕。
然而没人能管的好他,他不放人,说把她养的知道了什么是好的,就会答应他。
于是,以前舍不得吃的那些薯片面包,成了她一抬手就能够到的存在。
还有游戏机,她看着他玩,有钱人家的孩子养玩具,都会计算时间。
到点了要喂她饭,有很多书,她都可以拿来看。
他会躺在床上,让她给他讲故事,还会纠正她的读音。
莫北确实从他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和纯粹的喜恶。
不是看有钱没钱和听别人怎么说。
是他喜欢的就会一直看着,不喜欢的连眼神都不会抬一下。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比不上他的电子直升机有趣,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内心都是充盈的。
但她还是不想当抱枕,她的糖果差点给了他。
可对方并不想要。
真正陪她同行的,师傅是第一个,但师傅有自己的生活。
林前辈,云前辈,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于是,路又变成了她一个人在走。
这一次,更加漫长,甚至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她时刻带着刀,就是为了提醒自己,遇事要更加冷静,不要留下话柄给任何人。
对她来说,只有一点不能做,却是通向顶峰最快的捷径。
舆论。
很多次,只要她一个发送键,就能解决。
毕竟人们喜欢看的是翻转和打脸。
研究心理学的都明白,事件最终由什么来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