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她的身份,哪个瞧得上她,自己偏还不知道,如今又想缠着燕国公,真是自讨没趣。”
“官家的侄女又如何,怕是字都认不全,更别提知书达礼,燕国公可是实打实的状元郎出身,怎么能瞧得上她,可人家有官家撑腰,燕国公还不得乖乖就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小姐说着,就以袖掩唇笑了起来,其余几人也跟着笑着。
“那就不劳杜小姐操心了,”她从一旁绕了出来,那几人站在花架下,一边赏花一边背地里奚落嘲讽她,没料想被他们讥讽的人会突然出现,一时间既惊慌又尴尬。
阮成欢见几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面上神色各异,却又理亏,不敢再开口,见了她们吃瘪的这番样子,她心里就觉得痛快,“我瞧着各位如此忿忿不平的样子,都这么替燕国公不值,我看各位怕是比我更想嫁给他吧。”
这几位平日里一向就喜欢偷偷讥讽她,在这些世家眼中,无论是阮家的身份还是阮成欢一贯的做派都上不得台面,可再讥讽也都是背地里的,当着她的面,谁又敢真的招惹到她,如今被她抢白一番,一个个也只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燕国公既然真这么好,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喜欢他,别说,我倒还真想看看若我真嫁了他后,你们各位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怕是要咬碎了银牙吧。”她仰着头,那高傲的样子让在场的那些世家之女看着心中更添厌恶,听了她的话,众人心中更加气愤,不料她却背过身去,从一旁的花架上摘下一小朵忍冬花,在指尖把玩着,漫不经心道,“可惜,那燕国公再好又如何,我阮成欢也瞧不上,你们若要去挣去抢敬请尊便,倒不必费心来替我考虑了,燕国公看不看得上我且不论,我看不看得上他还两说呢。”
她说话一向没遮没拦,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更何况她就是故意说得这番话,说完回了身,有些不耐道,“往后你们若是要议论诋毁我倒也无妨,只是不要再说什么我缠着燕国公之类的话,我再说一遍,你们那燕国公千好万好,偏偏我还就是瞧不上,不喜欢!”
说完她没有再管那几人是个什么反应,径直就转头走了,可刚迈出几步,便看到忍冬花架的一侧,站着的那个颀长的身影。
她抬眼望过去时,他正朝这边看过来,她正在心中犯嘀咕,想着此人是谁,这身形瞧着有些熟悉,就听到身后有人小声道,“燕国公……”
薛益所站的位置离众人有些远,像是正巧路过稍稍驻足,阮成欢并不知道,今日诚意伯请的一众宾客里面也有他。
可想一想也是,南渡的世家宗亲并不多,这些人瞧不上寒门出身的大臣们,每次设宴,请的都是那么些人,只是成欢没想到,薛益倒还愿意来赴这些宴。
成欢看向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些世家之女方才要以那番语气替他不值了。
他的那些过去她并不清楚,只隐约听闻过他的家世与在北地的官职,却不知道他年少时就名扬天下的声名以及后来的一番作为,可单看着眼前这一张脸,便叫其余那些世家子弟望尘莫及。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说的,应当就是这样的人。
这大概就叫风水轮流转,方才那些人在背地里议论她,被她撞见一阵夹枪带棒奚落好不痛快,只一转眼,就变成她在背后议论别人,回身就遇上了所说之人。
身后的人见薛益就在不远处,方才还被她们口口声声提着,心中羞愧忙行了礼后赶紧离去。
成欢却无处可躲,只能那么直直看在那里。
她是有些失神,她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北内的宫宴上,一次就是在阮府中,可两次一次是看见他背影,一次是见了他侧颜,均没能将人看清,此刻才第一次这样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五官与全貌。
即便是成欢自己,心里也不由叹了声,如此珠玉般粲目之人,若真因母亲求了官家赐婚而娶了她,着实是可惜。
即便是在这样自知理亏的情形下,成欢依旧能面不改色装作镇定地对着薛益道,“燕国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