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没闲着,跟着那里的道士研究药材。
甘泉中乡,馆舍。
桓阶仿佛没事人一样与许汜对弈,两人坐在葫芦藤架下。
还是许汜忍耐不住:“刘子初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二人故交挚友,竟这样无动于衷,还有心情寻我下棋?”
桓阶抓住棋子摩挲,笑问:“以大司马心性,可是我能游说、劝服的?我不能劝服,若是请动孔文举,能否劝说大司马?”
见许汜不语,桓阶敛笑:“以我之力救不得子初,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徒劳?”
彼此都是荆州人,桓阶对许汜还是有一些信任的,放低声音:“我如今若是到处求人,只会害更多的人。”
“你这样诋毁,就不怕招来灾祸?”
许汜左右瞥一眼,桓阶却是神情自若:“如今的形势让我想起了家乡的池塘,烈日悬空时,池水清澈看不到杂物与鱼虾。非是死水,为何无鱼?因为它们隐匿在淤泥之中,稍有惊吓,鱼群交错而行,那淤泥也将浮起,眨眼间成了一池污水。”
“池水本就不净,我又何必去做那恶人?”
桓阶说罢又轻声笑了笑,笑容自嘲:“这里起码看着是一池清水,也少有污臭。可怜我的家乡,乌云遮蔽,不见天日!”
许汜沉默,安静落子,来回几手之后:“难道就放任不管?”
“这是子初自己选的,你我又非宗室,自是难以理解他的想法。”
桓阶被问的有些心烦,索性就说:“且专心与我厮杀,休要再乱我军心。”
“好。”
许汜应答一声,转而说:“今幕府长史空悬,君以为何人能担此大任?”
“大司马神武勤政,这长史一职再空缺数月也不碍事。”
桓阶慢悠悠回答,看着眼前棋局:“若要找个合适的人选,倒是感觉南乡郡守伊机伯较为妥善。既能收抚关东之士,也可安荆襄上下。只是你我的眼界比不得大司马,恐怕另有人选吧。”
“伊机伯?”
许汜听闻后抬手捏须,沉吟思索:“伊机伯宽政爱民,甚得南乡吏民爱戴。此刻若征伊机伯,南乡不甚稳固呐。”
“此疥癣之疾,何足道哉?”
桓阶起手落子,对许汜说:“听闻大司马有征东部鲜卑之意,意在根除边郡隐患。此事若成,幽州刘玄德便可与鲜卑、匈奴之仆从联合一片,这样一条强龙横在袁氏头顶,袁氏三面受敌,如何能长存?”
许汜沉默,盯着桓阶:“先生的意思是此战变化颇多?”
“处处都是变化,故大司马绝不会轻易出击。为保全侧翼,征伊机伯入幕府,遣心腹之人领南乡,这几乎是必然。”
桓阶说罢,看着许汜即将连成片的黑子,露出笑容:“棋盘之上黑白分明,倒是好认。”
许汜陷入沉默,见桓阶抬手从棋盘上收棋子,也不加阻止,随后将黑子收入盒内,才沉闷开口:“大司马与刘伏波情同手足,我以为大司马当日所言颇有道理。你我不妨一同去风陵渡,如此也能体会河北、关东之士的心境。”
彼此都知道那里有什么,荆州人普遍也都清楚。
可荆州人来关中,走的是武关道,不从潼关经过。
桓阶将棋盒盖子扣紧,神情也拉垮下来,眼皮半遮:“是该去看一下,可看了后,你我又能改变什么?蜀中之事,江南四郡已然洞悉,岂会束手待毙,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