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王累忧虑的那样,很多人对大儒、名士迁入关中并没有多少抵触;迁走这些舆论领袖,这部分人的影响力消退,等于其他人在本地士人群体中影响力上涨。
可后果也是沉重的,会让后辈失去良好的教育。
教育差,就容易被骗;被外地人教育,以后就会向着外面的人说话,这后患更大。
大厅内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因无法找到切实可行的应对办法而显得急躁,讨论声音也趋于喧哗。
上首张松独坐,自然也清楚蜀中毫无反抗的力量。
剑山栈道被突破,哪怕蜀中有抵抗、对抗对方的兵力和士气;可大多数人家业丰厚、殷实,反倒生出了怯战、避战、投降输一半的心思。
战争成本拔高,风险暴涨,死亡会波及自身时,没几个人会愿意支持全面开战。
这输了,不仅仅是资产减少那么简单,王允之三族,河东、太原抄家的广大士人就是前车之鉴。
益州的富庶,使得这些人很想反抗,恨的牙痒痒,可就是顾虑重重舍不得拼命。
再说了,益州就这么大;没有外敌的时候,内部斗争也是激烈的很。
这种场合,谁敢发表极端言论……真有可能会被仇家记在小本本上,然后转呈大司马幕府。
当众讨论不出什么,反倒是这种乱糟糟的气氛,让有心抵抗、决死捍卫自家利益的一些人选择闭嘴。
早早暴露出来,毫无益处,实在是太亏。
嘈杂会议结束,张松也格外疲倦,与兄长张肃返回偏厅饮茶。
没了外人,张肃才说:“大司马能勒军驻守绵竹,是其威德所在也,我州实该承恩。今其军心沸腾如似热油,若遇点滴星火,便是燎原之火。以愚兄观之,检地令便是安抚军心的手段,以此搅动本州,使愚者自取灭亡。大司马也可得愚者资业,以飨吏士。”
张松缓缓点着头:“检地令不过是皮毛,我自不会在意。就连征我去长安大学任教一事,我也是欣然。我唯一所虑,就是敌强我弱,蜀中无有自保之力。若是天变,唯恐蜀中沦为中土一样的废墟、荒野。”
张肃听了也是默然,益州的精华目前来看就是巴蜀二地,蜀中是广汉与蜀郡。
羌氐眼馋了益州数百年,准确来说是羌人眼馋了益州数百年、上千年。
南下的羌人被群山遮挡,被巴人击败,南下无望的羌人只能东迁,形成了东羌联盟。
而之前南迁过程中,分化出了氐人部族,氐人是熟羌演化而来的,可以视为汉化的熟羌,是汉羌。
氐人杂在羌人、巴人之间,成了缓冲。
益州不仅征用、雇佣巴人当仆从军、雇佣军;也用周围山区的部族,这些部族用服役的方式代替税赋,作为与益州官民相处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