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老夫人才想起了正事,伸手指向案桌上的书信。
“家里已把近日的情况送到了京城,伱姑姑知晓你失忆的事情后,就派信差把这封信送了回来。”
许清伸手将信封取来,发现信封内有张颜色微黄,纸纹并不明显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体娟秀,妍丽多姿,似是出自一名女子的手笔。
我夫:
京城事多,家中的情况我已明了,不日便下江南。
霜序。
许清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纳闷的问道:“这是我姑姑写的吗?怎么开头的称呼却是我夫?”
“咳……少爷。”
海大富稍稍向前一步,为许清讲解困惑,“这封信出自于大少奶奶沈氏之手,说明其本人要启程回府了。”
大少奶奶?
许清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位大房正妻,是当今宰相之女,地位崇高。
“好了,霜序回来老身也就安心了……清儿留在这喝会儿茶吧,萍儿,扶我回房。”
“是。”
许清行完礼,目送着老夫人离开。
老太太的身影刚刚消失,海大富就靠了过来,一脸谨慎的提醒道:“少爷,虽然您已失忆,但小的仍建议您最近妥善行事,最好不要出什么差错。”
“为什么呀?”
许清满是不解的看向海大富。
自己不是素州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吗?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街溜子,怎么会被人劝着收起性子,做一个好人?
“少爷您失忆了,可能对大少奶奶的事情没什么印象。”
海大富清了清嗓子,似是怕许清听不太清,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少奶奶可不是一般人,若她回来了,后院里的一切事物都得经其点头才行。”
“正妻这么拽?”
海大富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沈氏当家做主,那是老夫人和您姑姑都同意的事情,等您见到她就知道了……大少奶奶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这么夸张吗?”
许清听海大富说的邪乎,觉得这家伙在诓骗自己。
是不是许府之前被那沈霜序管的太严了,人人都有了惧怕沈氏的后遗症?
不过海大富的话倒是勾起了他的思绪,若沈氏有掌家之能,岂不是说明后院里的情况没人比她更了解?
“她还有几天回来呀?”
“京城与素州间隔较远,若明日启程,按照一日百里的脚程,起码也得十日后才能到素州。”
十日后吗?
许清看着院子里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大少奶奶回府,其他偏房也一定得到了消息,那这十天里,谋害自己的家伙会不会采取新的行动?
……
等许清回到自己的院落,正看到小环在院子里忙前忙后,清扫着落叶。
她换上了一身橘红色的绸裙,腰间扎着丝带,脚上踩着双白色软底的棉鞋。
因为海大富半路截胡关系,便没让她跟着去大院。
“少爷,您回来了?”
小环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局促不安的望向自家公子。
不知为何,她现在看到许清就会心跳加速,呼吸紧促。
“嗯。”
“您在大院里没吃饭吧?奴婢去膳房把烧鸡拿过来了……对了,少爷,刚刚三少奶奶来过院子了,她见您不在,就把濮园的地契文书都留在了桌子上。”
许清点了点头,“她还说什么了?”
“三少奶奶还问了少爷的起居,问奴婢您是不是私下里看书,研墨读诗……可奴婢昨日才来院子,不懂得少爷平时什么样,就没敢多嘴。”
“我知道了。”
许清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地契文书。
不过他并不关心能从靖东侯身上割下多少“肉”,重要的是陆氏有没有联合对方糊弄自己。
现在看来,陆氏能老老实实的把地契交出来,就说明她言行合一,确实是一个性情寡淡的人。
若外面的流言属实,陆氏有些私心和私情,自己都不会这么顺利的拿到地契。
许清走到桌前,将濮园的地契放在抽屉里,拿砚台磨起墨来。
待将笔尖浸满墨汁后,他轻触纸面。
一重山,两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