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在被攻打下来之后,粮仓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看着堆满仓库的粮食,灾民兴奋而又愤怒,官府有这么多粮食,为何不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官员的私库之中隐藏着这么多金银粮食,却为富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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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愤怒是有道理的,然而光是愤怒,却没有思考内在的原因,也没有计算过,看起来堆积如山的粮食,对于这成千上万的灾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那堆积如山的粮食真的不够,只是转眼之间,粮仓就已经被分食干净,有的人吃饱了,有的人没吃饱,甚至有的人根本没吃到。
为了活下去,县衙中很快就架起了大锅,一具具尸体抬了过来,有官兵的也有他们自己的,有些甚至连衣服都没扒,就已经扔进了锅里。
灾年之下,很多事情是没有底线的,兵家会吃人,灾民一样会。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旗号,一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般的口号,让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劫掠,让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活下来的那批人。
有些人心里不明白,只是根据本能这样做了,但有些人心里是很清楚的,甚至有些人是在上一次灾年之中活下来的,他们很清楚,一旦发生饥荒,总会有一部分人饿死,粮食不够的情况下,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吃七分饱,或者是吃的更少,忍一忍就过去了,那样做是撑不过去,不过是所有人一起去死吧。
真正饥荒之中的情况不是所有人都吃七分,而是饿死三成的人之后,剩下七成的人就可以吃饱了,既然总是要死人,那为什么死的不能是别人?
如果古代有足够的生产力,有足够的组织力,即便是在灾年,其实也可以组织民众生产,临时补种红薯,萝卜等不需要多久就能成熟的作物,用草木培育真菌甚至是昆虫,来满足食物上的需求,这理论上才是面对天灾的时候的正解,但这需要的组织力太高了,需要太多有组织,有信仰,有纪律,有能力,有知识的人。
法教没有这些人,也没有动力去培养这些人,所以选择的是最简单的办法,他们只负责让这世道乱起来,然后利用这群愤怒的居民达成自己的目的。
泰山石从来没有想过让所有人都活下去,他加入法教,根本目的和这些灾民就不一样,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凡人,活下去对他又有何难?这正是灾荒之中难民们难以组织起来的重要原因。负责组织的占据了重要岗位的人,自然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既然自己已经脱离了死亡的边缘,又如何能够和那些灾民共情,又如何和他们拥有相同的目标呢?
数万食不果腹的灾民汇聚在一起,即便是将尸体都已经吃光,食物依旧不够,但他们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办,只缺一个人领头。
泰山石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将死人的鲜血涂抹在自己的衣襟上,让自己身上的袍子被染红,捂着仿佛被刺伤的胸口,战上了高台。
大声宣讲起来:“乡亲父老们!你们看到了?在高墙之内,县衙之中,无尽的粮食和金银,都被他们藏了起来,一个知县就能私藏这么多的钱粮,更何况是更大的官,更何况是这天下的皇帝,连日大汗,颗粒无收,这正是当今的皇帝的失德啊!
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乡亲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攻进皇城,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让所有人都不再饿死!”
灾民们欢呼起来,举起手中的草叉木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们要去攻打下一个县城,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简略的究竟是为富不仁的富户,还是和他们一样无辜的灾民,这种时候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