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看起来不对劲。
“你脸怎么这么红?”下意识摸了摸她额头,烫得惊人。
“老板,你们这儿有医院吗,下午我想请个假……”
声音越来越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整个人站不稳,歪斜斜倒在了他怀里,热得像块火炭。
“宋微尘!”
怀里的火炭闭着眼没有回应。
这凡尘女子真是脆弱如蝼蚁,动辄病来如山倒,指望她破案?还不如指望凶犯良心发现来自首呢!预言中的魄语者?怕是言过其实了。墨汀风忿忿的想着,却仍旧把她抱回了自己府上。
既是孤沧月的女人,躺在自己床上实在不合时宜,犹豫再三,他竟将她带到了自己卧房隔壁的那间屋子,那间叫无晴居的房间。
也罢,跟无晴居原来的主人一样,都是口是心非半句真话都没有的小骗子,称得上住这屋子。
心里生着怨气,手下的动作却很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把宋微尘抱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坐在床沿看了她好一阵才出门。
他得去趟黄泉司,之前千年一直没有那个女人转世的消息,算算近来也有二十多年没有打听过,反正下午也要去黄泉司核查是否有前任白袍的新增亡逝记录,干脆一起问问那个负心女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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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的宋微尘做了个梦。
依然是那个一开头就知道结尾的梦。
她不知道世上有多少人体验过重复梦境,但从青春期开始,她时不时就会重复做同一个梦——就像拼图玩具一样,每次拿起来的不见得是同一块拼板,但她很清楚,这些重复的梦境拼板都指向同一个故事,围绕着同一个人。
宋微尘梦到自己在京城一座四处繁花雍容矜贵的宅子里,确切的说是在这宅子的后花园,此时夜色渐浓华灯初起,映着天上星河,很是好看——不过好像除了她,并没有人在意这挽月星河。
这里正在举办宴会,有许多衣着贵气的达官和公子,拥着衣衫轻薄的姑娘聚在一起,两三人一簇,坐在花园里被刻意散落摆放的桌几前,或畅饮,或炫耀,或高声笑论,或暧昧调情。
姑娘们艳抹浓妆,衣香鬓影,个个身姿曼妙言笑晏晏,这等景致,竟不似在人间,也难怪那些公子官人,个个意马心猿,魂儿已经飞上半天。
宋微尘孑然立于院角隐蔽的回廊下,一身月白纱衣,妆容清透,头上简简单单玉簪轻绾,一头青丝如瀑,此外再无半分矫饰。她知道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甚至连站在这里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如有可能,她只想转身竭力奔逃,然而她不能走,从她幼时被生父以十斗稻米为代价带到此处,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此时,这些眉眼中只有暮翠朝红和醉生梦死的达官贵胄们,说好听点,正在翘首以盼的等她,等传闻中那绝色艺姬一展芳华。说难听点,他们等的不是她,而是等一个助兴。
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败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