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4日,山南罕见地下起大雪。山南雪少,以前下雪,雪未落地就在空中融化。今年,大雪覆盖了地面,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杨可从戒毒所出来有一个星期。回家以后,她宅在家里,没有出家门。12月24日,奶奶过生日,杨可在爸爸、妈妈的陪同下到新开业的商业中心吃饭。

杨家陷入了与关家类似的困境,让杨可留在国内,家人担心以前的那帮人又来纠缠,导致复吸。如果出国,在国外更为宽松的环境下,杨可复吸的可能性翻倍。思来想去,甘甜说服丈夫,离开山南,带着女儿到岭西省发展。杨家原本在岭西省内有生意,这是一个可行的选择。杨家准备过了元旦便举家迁到岭西,非到万不得已,不回山南。

杨可跟在母亲身后,穿行于星跃商业中心,在人群中异常孤独。半年时间,她活在漫长的噩梦里,噩梦反复纠缠不休,让其生不如死。

在戒毒所的那一段时间,杨可最常做的事情是回忆在江州那一段疯狂的日子,找出陷害自己的元凶。杨可清楚地记得名叫肖霄的歌手主动结识自己,带自己喝酒。作为一名家庭条件不错的青春期叛逆少女,她觉得能跟肖霄这种社会“大姐大”在一起喝酒,是很酷的事情。等到混熟以后,肖霄便将自己介绍给那几个流氓,导致不堪的事情发生。至于何时误吸毒品,杨可实在想不起来。

反复梳理了整个事情,又听甘甜讲起金色酒吧老板杨永福绑架之事。杨可确定肖霄就是噩梦起源。让杨可失望的是警方并没有将肖霄绳之以法。肖霄被传唤以后,很快就走出刑警支队,理由是查无实据。

奶奶过生日,来了两桌人。所有人都很开心,杨可也装得很开心。吃完一块蛋糕,杨可内心苦闷,在大家互相敬酒之时,悄悄走出餐厅。

餐厅在五楼,四楼开有很多服装店。杨可下了一层电梯,在服装店胡乱逛。自从染了毒以后,她便脱离了正常生活,外出总有人陪伴。半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逛商场。

服装店旁边有两家体育用品商店。肖霄买了一套宽松运动衣,这是为显怀做准备。

自从杨永福绑架杨黄桷失败以后,肖霄一直在论坛和QQ群上关注大众对此事的评价。警方管控消息挺得力,除了解救人质成功的简短新闻,没有更多报道。几个QQ群和论坛里出现些小道消息,其中就涉及“被诅咒的名单”。作为局内人,肖霄知道前因后果,用超然眼光俯视网友的分析。

有一个名为“卫军”的网民分析得最为地道,接近真相。肖霄跟踪了网民卫军以前发过的帖子,终于发现卫军是黄卫的儿子黄小军。黄小军是山南政法大学刑侦系学生,算是侯大利的师弟。肖霄从杨永福那里获取了很多信息,略知洪金明、秦力、黄卫、田跃进等人的往事。黄卫死得早,很多事情湮没在时间中。黄小军作为刑侦系学生,以推理特长在网上有了一席之地。

每次看到黄小军的帖子,肖霄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荒诞感。

随着孕期反应强烈,肖霄的心态慢慢发生变化。孩子亲生父亲必然是死刑,意味着孩子出生就没有了父亲,这对孩子是不公平的。想起此事,肖霄便有些烦躁。

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号码时,肖霄几乎在这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接电话时,表情冷冷的,声音却格外狐媚,道:“我在星跃四楼,买了套运动衣。晚上有时间,好啊,我们去喝鸡汤,我家楼下有一家新开的鸡汤馆,味道非常鲜美。”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有了新计划,今天晚上要带着小奶狗上床,然后出去旅行,等到旅行回来,就说怀孕了。以早产为名,将孩子生出来。

打电话的小年轻原本心怀忐忑地给心中女神打电话,谁知对方爽快答应。这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丘比特之箭转了个弯,射中了自己。他立刻准备买鲜花,还有给女神的小礼品。

一切尽在掌握中,太阳在明天会继续升起。肖霄挂了电话,脸上露出微笑。

忽然间,脑后传来一阵风声。肖霄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

杨可手持棒球棍,威风凛凛地站在肖霄身边。她看到肖霄后,想起自己被灌毒品,还有那段毁掉人生的肮脏视频,便抓起体育用品商店用来展示的棒球棍,走到肖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抡圆棒球棍,打在肖霄后脑勺上。

甘甜发现女儿不在身边,到餐厅外寻找,见人们都望向四楼,莫名心跳加速。她到了四楼,见到女儿手持棒球棍,与保安对峙。杨可大声道:“我打了110,要自首。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不客气。”

地板上,躺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嘴、鼻都在出血。

杨可愤怒地道:“她就是肖霄,害我的那个人。妈,你别怕,我年纪还小。”

围观人群不知前因后果,见打人者如此嚣张,性急者已经骂了出来。

面对人群和女儿,甘甜茫然,无法应对,等到杨家人赶过来,才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2010年12月26日,《阳州商报》报道了此事,标题是《十五岁少女挥棒打人,一尸两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