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月亮湖到三社水库

7月8日早晨,刚回到江州市郊,张小舒接到李建伟电话:上午9点在重案一组开案情分析会。

张小舒走进小会议室时,侯大利正站在白板前凝神细思,有人进屋,也没有回头。和姐姐张小天吐露心声后,张小舒再次看到侯大利时便有了“久别重逢”之感。她找了个靠边位置坐下,假装看白板,实则偷看心爱的人。

张小舒目光停在侯大利鬓间的白发上,直至李建伟打招呼才转移目光。

人到齐后,侯大利才从白板前离开,坐了下来,道:“现在开会吧,还是按老规矩,大家谈各自工作进度。”

第一个发言的是勘查室小林。

小林在投影仪上调出越野车各个角度的高清照片,指出两个事实:一是越野车右前端发生过一次碰撞,有修补痕迹;二是通过锈迹以及本地绿水藻,推断越野车是在一个多月前落入水库,最有可能的时间是5月20—25日。目前已经向三社水库丢了铁箱子以及废轮胎,看绿水藻何时出现。

第二个发言的是法医室张小舒。

张小舒拿出岭西理工实验室作出的鉴定结论:血迹发现于7月6日,形成时间约在40天前,也就是在5月20—24日。

两人发言从不同方向将越野车落水时间确定为5月下旬。顾全清和张冬梅失踪案一直悬在半空,迷雾重重,如今基本上弄清楚越野车落水时间与失踪时间一致,算是重要成果。

第三个发言的是伍强。

伍强如今成为重案一组驻东城派出所的“特派员”,凡是与东城所有关的工作都由其牵头。他调出监控视频截图,图上能看到面包车驾驶员手臂上的刻字。

“找这个手臂上刻字的家伙就是大海捞针。我拉着社区民警跑了居委会、各单位保卫科、看守所、拘留所和戒毒所,又询问了市内三家刺青刻字的门店,目前只摸到两名手臂相关位置刻字或文身的人。”

在投影仪上显露出两人手臂上的特写:一人手背刻了一个“忠”字,另一人手背位置则刻了一只小龙。

“据我调查,刻‘忠’字的人5月27日上午在戒毒所关着,没有作案时间。另一人为了掩饰文了一只小龙,并用烟头烫过,比较模糊。而且5月27日那天,他在茶馆打牌,也没有作案时间。”

第四个发言的是绰号铁嘴钢牙的周向阳。

周向阳喝了一口浓茶水,慢条斯理地道:“我到看守所两次提审杨为民,杨为民一直在喊冤。杨为民没有拍张英裸照的动机,更不会傻到长时间把裸照和相机锁在铁皮柜里。我建议调查二建职工,此事极有可能是里应外合栽赃诬陷杨为民。”

第五个发言的是马小兵。

马小兵道:“我和老袁查过了邱宏兵的视频,根据视频又调查走访了相关人员,特别关注的是邱宏兵晚上的行踪。5月23日是周末,邱宏兵和杨为民等一帮人喝酒。喝酒之后,他跟着肖霄到了罗马小区。杨为民、小章、袁三等人都证实此事。回到罗马小区时,邱宏兵和肖霄还在小区对面的巴适餐馆吃了酸辣面。我们调查了巴适餐馆老板,餐馆老板记得此事,说这两人不时过来吃面。只要喝了酒,他们总是过来吃一碗酸辣面。那个男的特别喜欢吃酸的,每次都放很多醋。”

第六个发言的是江克扬。江克扬谈了与蒙洁见面的情况。

所有人发言完毕后,侯大利开门见山地道:“大家的工作都有成效,每个人的情况汇集起来,渐渐开始还原案件真实样貌。下一步工作我们分为两个重点。第一,仍然从顾全清、张冬梅、邱宏兵和梁永辉的活动轨迹和社会关系入手,继续深挖细节。案件不能侦破,说明肯定存在我们没有掌握的细节。第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此案的关键,如果是凶杀案,还是那句老话,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尸体。而找到尸体就要从越野车的行踪入手。”

侯大利拉过白板,白板上画有江州市区简图,他在地图上用红色签字笔标示出南郊加油站的位置。

“在南郊加油站之后约一百米是事故多发点,交警在加油站有一个监控探头。这个监控探头是新近安装的,清晰度较高,能看清楚驾驶员和车牌号。正是这个监控探头留下顾全清越野车的视频。如果凶杀案是在5月20日到25日之间发生的,那么5月23日留在南郊的影像就是判断顾全清和张冬梅行踪最重要的依据。”

侯大利用红色签字笔标出顾全清越野车经过监控探头后有可能经过的三条公路。地图显示得非常清楚,经过了南郊监控点后,有一条正南的大道,还有一条朝长江方向的市级公路,另一条公路则进入了巴岳山。沿长江的市级公路远离了湖州,而进入巴岳山的公路则距离湖州越来越近。

“顾全清的车经过了监控点后,便失去踪迹。如果朝正南方向,会在郎道镇被监控探头再次拍到,郎道镇没有拍到顾全清的越野车,那就意味着越野车没有前往正南。如果走长江方向的市级公路,就能到秦州。另一条道路是转向北,进入巴岳山,最后到湖州。越野车是在湖州的三社水库发现的,张冬梅在6月17日是在湖州打的电话,如果有凶杀案发生,抛尸地点最有可能是月亮湖到三社水库沿线。这是我们探查的重点。”

侯大利标红了这条线,画上三个重点符号。

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尸体,侯大利在发言中没有明言顾全清和张冬梅一定遇害,但是大家听得很明白,他倾向于两人遇害,所有工作措施都针对两人遇害。

重案大队和刑警支队领导没有参加案情分析会,全程由侯大利主导。参会人员中有老预审员周向阳、勘查室小林、法医室李建伟和张小舒,还有视频大队侦查员,多数同志都比侯大利资格老。侯大利在前几个案子中表现出色,指挥能力获得同志们认可。大家没有异议,接受任务后,匆匆离去,奔赴各自战场。

侯大利正准备出办公室时,接到了陈阳的电话。

来到四楼,走进陈阳办公室。陈阳笑呵呵地道:“联合调查组向局党委通报了调查结果,具体细节就不说了,一句话,不存在玩忽职守的情况。等支队开大会的时候,由杨支队宣布此事。”

尽管侯大利面对联合调查组时非常平静,但内心还是起了波澜,此时终于有了正式的调查结果,他情绪反而低落起来,走出陈阳办公室时一直沉默不语。在办公室外抽了支烟,这才叫上江克扬,驾车实地探察顾全清越野车离开监控探头后有可能经过的三条公路。

车行至南郊,停在留下最后影像的监控前。这是市交警的监控系统,属于传统的视频监控系统,主要是对道路黑点、繁忙路段交会点、隧道口、主要道路及公共大桥等位置进行监视,能看到某段道路小部分的实况,但对突发性较强的交通异常事件无法做到预测。正在推广的新型智能交通监控系统采用识别技术进行分析,有异常发生就会自动通知交通人员。

南郊监控点前方有三条道路。侯大利掉头向北,直奔巴岳山。

沿途又遇到几条支路,侯大利和江克扬坚定地选择最容易到达巴岳山的那条公路。行进了二十分钟,车至月亮湖。沿着月亮湖岸的公路开了约十分钟,盘山公路左侧出现一条很短的支路,视线所及,支路前方赫然出现一片别墅。侯大利猛地按了一下喇叭,道:“我真蠢,忘记月亮湖尾部有一个别墅区。这个别墅区就是大树集团修的,张冬梅和顾全清应该是前往月亮湖了。”

江克扬赞同此观点,道:“顾全清和张冬梅是在5月23日晚上8点23分才离开家,他们带着行李,但不是立刻远行,而是先到月亮湖。”

别墅群的保安懒洋洋地坐在保安亭里吹空调,看见一辆豪华越野车开了过来,眼睛都没有抬,顺手就扬起了杆。

侯大利原本还想要出示警察证,没有料到保安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他感叹一句:“保安完全是形同虚设。”

江克扬笑道:“我从另外一个方面理解这个问题,保安其实很精明,开豪车的人非富即贵,何必拦下来自讨没趣。”

别墅区靠山临湖,面积挺大,分有A、B、C、D四块区域。侯大利将车停在一名清洁工身边,道:“请问大树老总的家在哪边?”

清洁工指了指,道:“D区最角落的就是张大树的家,面积最大那家。今天应该没有人在家。”

越野车停在张大树的别墅门前,侯大利下车按了门铃,无人回应。

江克扬在别墅门前转了几圈,道:“那天看到张冬梅的鞋柜,我就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张大树这个别墅就和城堡一样,我的贫穷还是限制了想象。”

侯大利无视别墅的豪华,道:“这里有山有水,地处别墅最尾部,人迹罕至,正是杀人藏尸的绝佳之地。”

看罢别墅,两人掉转车头,开出别墅区,沿盘山公路开了约四十分钟后,手机收到湖州联通的欢迎短信。又开了十来分钟,越野车来到三社水库边。两人下车,站在顾全清越野车落水处。

侯大利道:“顾全清越野车应该是沿着这条山路从江州到湖州,所以在湖州城区找不到顾全清越野车的踪迹。”

江克扬取了一支烟,递给侯大利,道:“顾全清和张冬梅极有可能在别墅就遇害了,然后凶手开车到三社水库边,将车弄进水库。既然在三社水库找不到尸体,尸体就应该在月亮湖或者巴岳山。这条路线在山区,有太多可以藏尸的地方,很难找。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会在三社水库边的森林里找到血迹?这个血迹出现得莫名其妙。”

侯大利沉吟片刻,道:“现场勘查的时候,我就觉得血迹不对劲,以我的猜测,凶手杀人之后,取了顾全清和张冬梅的血,倒在树林里。凶手如此做的动机有两条。第一,他希望越野车不会被发现,如果越野车不被发现,那么树林里的血迹肯定也不会被发现。第二,他还做了另一手准备,如果沉入水底的越野车被发现,那么警察有可能会发现血迹,他想诱导我们,让我们认为顾全清和张冬梅是在湖州三社水库附近遇害。包括车内的高跟鞋和手串,也是故意留下的线索,想要误导我们。”

江克扬眉毛上扬,道:“凶杀案中很大一部分是熟人作案,夫妻互杀也不罕见。邱宏兵熟悉月亮湖,又是湖州人,有可能知道三社水库。这就意味着,邱宏兵行凶的可能性最大。凶手作案的地点往往都在其舒适区,月亮湖是凶杀地的可能性最大。”

侯大利和江克扬再次把目光放在月亮湖别墅区。

月亮湖别墅有监控系统,且视频保存得比较好。在5月23日晚上9点12分,监控上出现了顾全清的越野车。在5月25日凌晨1点28分,顾全清的越野车开出别墅。快进之后,一直没有再出现顾全清的越野车。在5月23日晚到5月24日晚,没有其他车辆进入张大树别墅。

月亮湖别墅修建时间早,监控视频的清晰度不够,从镜头中看到的人和车都比较模糊。另外,监控安装得不专业,角度不好,还有树叶遮挡,在月亮湖别墅区入门处和张大树别墅入门处的监控探头中都看不清楚驾驶员。

“你们没有换过监控系统?”侯大利深觉遗憾,也觉得不解。

物业管理人员赔笑道:“我们打过报告,说过监控的问题。物业也找过业委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没有换。上面不出钱,我们打工的人没有办法。”

月亮湖别墅门前有一条进入巴岳山的公路,别墅入门处监控除了监控到进出大门车辆外,在夜间还能通过灯光显示进入盘山公路的汽车。这些车辆没有进入监控视频,但是灯光会出现在监控视频中。

看罢视频,侯大利打电话向陈阳作了汇报。

陈阳又向分管副局长汇报。

宫建民同意搜查月亮湖别墅。

张大树和张佳洪得知警方要搜查江州月亮湖别墅,从阳州赶了过来。进了别墅客厅,见到邱宏兵坐在沙发上,脑袋几乎垂在膝盖上。

张佳洪走了过去,用鞋尖轻轻碰了碰邱宏兵的小腿,道:“喂,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接到警方通知,我就过来了。”邱宏兵抬起头,哭丧着脸。

张佳洪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英俊男子,恶狠狠地道:“邱宏兵,如果我姐真出事了,不管警方是否破案,我都会把这笔账记在你的头上。无毒不丈夫,你真以为我们张家好欺负。”

张大树正眼都没有瞧女婿,来到陈阳面前,道:“支队长,什么情况?”

陈阳道:“从别墅前的公路往后山走,有一条公路能够直通湖州的三社水库。我们怀疑顾全清和张冬梅在别墅遇害,然后被抛尸。抛尸地点在别墅和三社水库沿线。”

张大树尽管有心理准备,身体仍然摇晃了一下。

陈阳赶紧扶着张大树胳膊,道:“张总,没事吧?”

“没事。”张大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我调人过来,沿公路两边搜索。”

陈阳道:“如果有发现,千万不能破坏现场。”

别墅区,两只警犬在训犬员引导下,仔细搜索每一寸土地。

侯大利站在一块天然的大石头上,观察别墅的各个角落。看了一会儿,他跳下石头,来到湖边小码头。他蹲在湖边,观察小码头边上的小船。

江克扬走了过来,道:“血迹犬没有找到血迹。另一条搜索犬找到了很多与张冬梅和顾全清有关的线索,这只能说明张冬梅和顾全清来过此地。”

侯大利道:“一个多月时间,中间有大雨,找不到血迹很正常。老克,如果你是凶手,在别墅作案后,如何处理尸体?”

江克扬道:“这里有山还有水,埋进山,丢进水,神不知,鬼不觉。”

侯大利回望巴岳山,道:“凶手要把两具尸体埋进山里,得挖一个大坑,会出现明显痕迹。巴岳山有村民行走,还有护林员,凶手会顾忌这些情况。如果我是凶手,多半会把尸体丢进月亮湖。”

江克扬望着细长湖面,道:“月亮湖沿山分布,约有十公里,找潜水员全面搜索,难度太大。如果要找潜水员,也得有一个大致位置。”

副支队长老谭和小林则把注意力集中到户外小屋,屋内放有用来烤羊的大型烧烤架,还有斧头、电锯等种类齐全的各种工具,角落堆有两包水泥,另有半箱烧烤用的木炭。

老谭道:“这些工具用来肢解尸体,倒是顺手得很。如果有血迹,那就实锤了。”

小林用血迹勘查灯查看室内,没有收获,又用鲁米诺试剂再试,仍然没有发现血迹,室内没有血迹,电锯、斧头等工具上也没有血迹。

老谭走出小屋,在四周转了一圈,来到侯大利身边,低声道:“前面是月亮湖,后面是巴岳山,都是天然的藏尸地。我们得缩小范围,否则无法找。”

“从南郊到月亮湖别墅,再到三社水库,这是最顺的线路。犯罪分子必然会选择在他的安全区内作案,抛尸也同样如此。”侯大利指了指湖面,道,“最有可能在湖里,没有痕迹。”

老谭四处观察,道:“这么偏僻的别墅,居然没有在内部安装监控,张大树这家人的心也真大。”

小林从警车后备厢取出手持反窃听电子狗,准备到别墅内查找监控。老谭叫住小林,道:“你为什么认为别墅内会有人安装隐形监控器?”

“例行检查。秦力案件后,我患上了监控恐惧症,每到一处案发现场,都得检测是否有隐藏的监控器。不检查,就会觉得少做了一件事。”

小林拿着反窃听电子狗检查了整个别墅区,没有发现监控设备。

侯大利和江克扬在整个别墅区转了一圈,摸清了整个月亮湖别墅的监控系统。别墅建有围墙,墙高三米。三面围墙,一面临湖,墙上有监控探头。除了月亮湖别墅大门以外,在各家的别墅门口以及围墙上都安装有监控探头。在监控室,能清晰看到张家别墅大门以及所有围墙,要想从围墙翻入别墅而不被发现,难度很大。出于保护隐私的目的,张家别墅内部没有再安装监控。

大队人马在张大树别墅内外搜索了三个小时,一无所获。

在别墅外,整整齐齐两车工人。张大树是做建筑起家,除了二建以外,还有江州大树建筑公司。屋外全是大树建筑公司的工人,刚刚从三社水库那边的山林返回,拿着工具,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挖开别墅区草坪。

支队长陈阳、副支队长老谭、法医室李建伟和张小舒、重案一组组长侯大利、探长江克扬以及张大树、张佳洪等来到别墅平台,商量下一步行动。

“我姐如果在月亮湖遇害,邱宏兵就是凶手。我饶不了他。”张佳洪用手指着站在院子里的邱宏兵,恶狠狠地道。

邱宏兵似乎感受到了楼顶平台上传来的恶意,眼睛余光朝上瞧了瞧,便不再注意楼上的人。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草坪边上,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来一支,点燃打火机。

烟头亮光不时闪现,轻烟袅袅。邱宏兵目光穿过轻烟,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以前放烧烤架的位置。他和妻子热恋之时,每逢周末就来到月亮湖别墅,先去湖边钓几条鱼,再放置烧烤架,很快,烤鱼的鲜香就会飘荡在院子上空。这是令人迷醉的味道,就如他和冬梅的爱情。如今,院子还在,湖水清澈,游鱼无数,爱人却远离了自己。

两名戴着手套和脚套的年轻警察来到码头,跳上船,一人照相,另一人用小刷子在船体上刷来刷去。

邱宏兵此刻完全置身事外,望着严肃又忙碌的警察,如看一场老电影,与自己无关的老电影。

电话响起,显示是肖霄的号码。邱宏兵露出笑容,道:“小霄,有事吗?”肖霄欢快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晚上我做了白斩鸡,是我开车到乡场选的土鸡,你回来吃饭吗?”邱宏兵道:“我肯定要回家吃饭,但是什么时间回来说不清楚,你不用等我。”肖霄撒娇道:“我要等你,你不回来,我就不吃饭。这段时间吃得太油,现在肚子都长肉了,我趁机减肥。”

结束通话后,邱宏兵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张大树和张佳洪脸色难看到极点。张佳洪正要上前,被张大树拉了一把。张大树道:“邱宏兵,冬梅出发之前,到底有没有异常?跟你说过什么?”

邱宏兵道:“冬梅离开那天是5月23日,没有跟我提起过。后来我回家发现她经常用的皮箱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出去了。”

张佳洪道:“5月23日晚上,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