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碎尸案案发后第七天,下午。
陈菲菲没有化妆,从箱底找了一件素色旧衣,来到江州人民医院。许大光接到电话后,与妻子刘清秀一起来到三楼妇产科。
刘清秀和许大光看过公园后门的视频,对被强奸的女子印象很深,总觉得这是一个深夜还在外面浪荡的社会女人。谁知眼前女子衣着朴素,未施粉黛,和视频中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刘清秀压根忘记了是自己儿子强奸和殴打了眼前女子,见面之后咄咄逼人地道:“你怎么三更半夜还在外面逛?”
陈菲菲低垂着头,道:“家庭环境不好,我只能自己出来做事,平时在酒吧唱歌。那天恰逢朋友过生日,就多玩了一会儿。”
刘清秀紧盯着眼前的柔弱女子,道:“凭什么证明你肚子里是许海的?”
陈菲菲道:“肯定是他的。”
刘清秀道:“那可不一定。你胃口不小啊,张口就是五十万,你以为五十万是大风吹来的?”
陈菲菲少女时代遭遇不幸,练就了强悍的性格,也不愿意过分装清纯可怜,道:“我敢负责任地说,孩子是许海的。你们不信,那交易作废,我随时人流。先给20万,出生以后验DNA,是许海的,再给30万。我把娃儿交给你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刘清秀“啧啧”两声,道:“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我们打听过你的情况,别他妈的演戏。”
“我们是来谈生意,不是讲感情的,谈得成就谈,谈不成就不谈。”陈菲菲知道这一对夫妻肯定会出钱,对这一点很有把握,因此毫不退步。
许大光对这个泼辣的小女子挺有好感,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不要互相试探了。先去查是不是怀孕,再说下一步的事。”
一个小时后,孕检结果出来,陈菲菲确实已经怀孕。
刘清秀极不相信眼前这个小狐狸精,打电话给相熟的医生,询问3月16日做爱,4月4日能不能查出早孕。医生结出的结果很肯定,有的人早孕反应早、反应大,有的人早孕反应晚、反应小,一句话,因人而异。夫妻商量后,决定赌一把,让陈菲菲生下小孩。
三人分手后不久,陈菲菲给许大光打去电话,又约见面。
见面后,陈菲菲直截了当地道:“许叔,我信任你,想给你说一件事情。”
许大光面无表情看着这个年轻女孩,道:“什么事,不相信刘阿姨?”
“刘阿姨对我有偏见。我想请许叔帮我做一件事情,做了这件事情,我就能安安心心怀孕。”陈菲菲仍然未施粉黛,脸色略显苍白,说话时低着头。
“说吧,要看什么事?”
“陈义明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许叔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让他滚。”
“陈义明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他是个大赌鬼,如今输得精光,总是想着拿我当摇钱树。如果知道我有了二十万,肯定会来抢钱。”
“你想怎样?”
“打断他一条腿,让陈义明这一年不能来烦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是你孙子的妈。”
许大光留短须,长有一双豹眼,盯着陈菲菲看了一会儿,道:“你还是狠角色。给我讲清楚,为什么这么恨你的继父,非要断他一条腿?”
陈菲菲咬牙切齿地道:“我十二岁不到,他就强奸了我。”
许大光骂了一句人渣,道:“你要遵守诺言,好好把孩子生出来,否则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许大光、陈菲菲这两次见面,都没有逃脱侦查员的眼睛。马小兵到医院取过材料后,发给了江克扬。
江克扬来到侯大利办公室,道:“陈菲菲怀孕,而且据现在的情况,估计还想生下来。”
七天时间,侯大利时常皱眉,形成浅浅的川字纹,道:“这是一条支线,与碎尸案没有太大关系,最大可能性就是陈义明和陈菲菲想向许家要钱,然后为许海生下小孩。”
投影仪上正在播放侯大利与三家受害人见面的视频。
这是一个难度极高的猜谜游戏,猜不到时,处处皆障碍,猜到后,发现一切如此简单。
侯大利和江克扬并排而坐,一起看了一会儿投影仪。侯大利又给周涛打电话,道:“我们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清洗三轮车的人。”
周涛和易思华从105专案组被抽调过来负责研读视频。视频的量越来越大,目前已经是学院片区一个月以来能拷贝到的所有视频,周涛没有回家,天天住在刑警老楼。他接到电话后,道:“老大,我要疯了,刚才易思华还说我成了对眼。其实我没有对眼,易思华倒真有些对眼的趋势。易思华还没有谈恋爱,真成了对眼,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侯大利道:“视频大队任务也重,被纵火案缠住了。等到碎尸案办完,你肯定能成为全省有名的图侦高手。晚上有空没有,请你和易思华吃大餐。”
周涛道:“大餐就免了,没时间。我给易思华说一说,我们要查找清洗三轮车的视频。”
放下电话后,侯大利道:“老克,我们再去一次凶杀现场,不管凶手是谁,总得进入凶杀现场。我们再去重建现场,叫上小林和汤柳。朱支曾经无数次说过,找不到突破口,那就再去现场。”
一行四人依法按程序再探凶杀现场。
走进向阳小区,立刻有小区居民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询问碎尸案侦办情况,其间不免有讽刺之语,大意是说“公安是吃干饭的”等等。虽然许海恶迹斑斑,可是不能破案还是让诸人脸面无光。江克扬年龄最大,留在后面应付居民,其他三人迅速上楼,进入现场。
时隔七天,房间仍然血腥味十足,时间在此停滞,房间陈设仍然保持在3月29日早上的格局。
侯大利在房间门口站定,迅速梳理目前得到的信息。碎尸案案发七天,他全力以赴地紧盯着此案,所有信息烂熟于胸,再次来到现场,一条又一条纷杂的信息如大雨之后的蘑菇,隐藏在树林和草丛中,然后被识别和采摘。
第一条信息来自杜耀和杨智。两人于3月28日晚在向阳五金店与许海打斗之后,回到家中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分。从向阳小区沿着他们的路线回家,快速行走,约需要十分钟。那么,测算下来,许海回家应该在十二点左右。这也和许崇德和段家秀的说法一致。这就意味着凶手在十二点之前就来到许海家,投放了安眠药和蓖麻毒素。
“凶手需要在某个时间点潜伏进来,然后在房间里等待时机,否则无法精准投药。”侯大利自言自语地道。
江克扬道:“我和杜峰讨论过这个问题,杜峰依次和当天打麻将的人谈过话,绝大多数人都否认有陌生人进入现场,小部分记不清楚是否有陌生人进入现场。我们分析有一种可能性,凶手熟悉麻将馆的情况,躲在外面,在十二点散场的时候,悄悄进入,伺机投药。”
“有一个问题,许海也是十二点左右回到麻将馆的,凶手如果是在十二点散场时进入,非常接近许海回家的时间。任何一个犯罪计划都不能如此精确,过于精确的计划只要有一项条件不符合就要泡汤。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事先潜入。”
侯大利在房间转了一圈,道:“事先潜入的最大问题是在何处躲藏,我最初的设想是打麻将的人在散场后躲入房间,然后伺机下手,后来发现当天晚上来许家打麻将的人都没有作案动机,而且互相可以印证离开的时间,这个想法便作罢。这个问题我反复推敲了很久,又反复看各种询问笔录和视频,东城小学肖老师的一番谈话给了我灵感,肖老师曾经提到过,许海很讨厌外人进入他的房间,包括爷爷奶奶都经常是站在门口和许海说话,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凶手是否知道这个情况,然后潜入许海房间,找机会放了安眠药和蓖麻毒素。”
许海房间的门在左边,站在门口,看不见右侧的情况。右侧有床,若是躺在床边或者床下,只要不进屋,绝对看不见。窗帘也在右侧,不进屋的情况下,躲在窗帘后面也很保险。
把床下和窗帘做比较,最保险的方式是躲在床下,许海的床是老式床,床下空间大,躲一个人没有问题。
小林提着痕迹检测箱,用足迹灯对准床下,搜索是否有人躲藏的痕迹。他用足迹灯照了一会儿,抬起头,道:“凶手心思非常缜密,床下连灰尘都很少,应该被清扫过。”
侯大利又问汤柳,道:“肢解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汤柳道:“这得看是不是熟手。从尸块来看,凶手非常了解人体结构,我在拼接尸体的时候,想到过庖丁解牛的成语。凶手智商高、体力强,杨智和杜耀最符合这两条。”
侯大利回到客厅,目光依次扫过现场,道:“凶杀现场门、窗、锁皆完好,麻将馆在晚上十二点散场,许海在散场之后几分钟时间回家,直接进屋,与爷爷奶奶都没有见面。凶手要成功实施投入安眠药和蓖麻毒素,只能是提前进屋,躲进许海房间。杨智和杜耀显然不符合此点。我现在最怀疑的还是汪建国,他杀人的动机最强,在镜头出现的次数最多,与麻将馆打麻将的人有密切交流。以前我们有一个思维误区,总认为是他们亲自动手,他们完全可以雇凶杀人。只要解决如何进入许海房间的问题,投毒杀人就没有难度。”
说到这里,他又纠正自己,道:“若是雇凶杀人,凶手只要杀人便可完成任务,用不着碎尸和抛尸。”
这一次复勘现场还是很有成果的,几个侦查员形成共识:凶手进入许家最有可能的方式是提前潜入。
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十二点前,杨智和杜耀在殴打许海、汪建国陪着汪欣桐在治疗、卓越做完大保健以后去接王芳,几人都没有潜入时间。当前,唯独陈义明还有潜入时间。而陈义明杀人的动机明显不足。
离开现场的时候,汤柳轻言细语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江州以法医身份出现场了。”
侯大利惊讶地道:“你这么快就要调走?”
汤柳道:“不仅调走,还要改行,准备到阳州司法鉴定中心工作,还算是同行,只不过换到了另外的部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侯大利也没有多问。回到刑警新楼时,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在车库停好车后,汤柳乘坐另一部电梯直接到法医室。
侯大利、江克扬和小林坐另一部电梯。
江克扬道:“看汤柳神情似乎对调动不太满意?”
小林道:“汤柳以前谈过一个男朋友,是大学同学,在阳州工作。曾经有一段时间,两人分手。近期应该恢复了关系,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男方家长嫌弃汤柳是法医,要给汤柳换工作。汤柳最初不同意,估计还是为了婚姻做出妥协。”
“江州高水平法医本来就少,汤柳走了,更是缺兵少将。”侯大利恨不得私下给法医发高工资,以留住法医,只是这样做不符合规定,没法操作。
回到办公室时接近下班时间,侯大利始终无法突破碎尸案,独自在办公室时,心烦意乱,恨不得大吼大叫以发泄心中的不满。这时,他接到师父朱林约他晚上吃饭的电话。侯大利也想找人聊一聊,痛快答应。
进入朱家,酸菜鱼的香味就扑鼻而来,香味非常传统,刹那间,香味将侯大利带回到世安厂家属院。
老姜局长和刘战刚副局长在客厅里摆开战场,象棋在木质棋盘上打得啪啪作响。老姜局长是退休的副局长,刘战刚副局长是退居二线的副局长,都曾经分管过刑侦,是刑侦这条线上的老领导。此刻他们卸去了职务,在朱林家里,和邻家大叔一样敲打棋盘,互不相让。
老姜局长对站在一旁的侯大利道:“看棋不语真君子,别说话啊。”
厨房里朱林道:“大利,过来端菜。”
厨房里,成红梅正在忙碌,道:“你这懒人,大利是客人,怎么让客人来端菜。”
朱林站在老婆身边继续剥蒜,戴着两个袖笼子,道:“大利到师父这边来,还能当客人?”
大盆酸菜鱼已经放在厨房案板上,最上面放了些青花椒和碎海椒。烧得滚烫的油泼在大盆里,发出“嗞嗞”响声,青花椒、碎海椒和酸菜在热油的催化下,产生了让人迷醉的混合香味。
刘战刚举起棋子,重重地敲在棋盘上,道:“双将,战斗结束。”
老姜局长眯着眼看棋盘,看了半天,知道无解,嘴里却不认输,道:“就怪成红梅的酸菜鱼这么香,让我分了神。这局不算,吃了饭再来。”
朱林开了一瓶酒,倒进一两大小的酒杯里,道:“我老婆发话了,退休以后每顿只能喝一两酒。”
成红梅端着炒青菜放在餐桌上,道:“酒这东西有两面性,少喝舒筋活血,多喝伤肝杀脑,不想肝硬化,不想老年痴呆,每顿只能喝一两,一天最多喝一顿。”
老姜局长望着朱林,道:“这是老婆专政,不服也得服。”
几人说笑一番,开始喝酒,几杯酒下肚,话题就转到老业务上,你一言我一语谈起这几十年来遇到的疑案怪案。成红梅没有喝酒,匆匆吃了一碗饭,道:“我要去跳广场舞,你们慢慢聊。给你们提个意见啊,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要谈血淋淋的事情,弄得人没胃口。”
老姜局长哈哈笑道:“这是我们干了几十年的事情,不谈这些,我们也谈不了其他事,当佐料吧。”
成红梅离开后,老姜局长对刘战刚道:“战刚如今还挂着105专案组组长的职务,这事我得给你讲。我是专案组顾问,朱林是局聘专家,我们两人决定联手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刘战刚放下筷子,道:“你们想要去查杨帆案?”
老姜局长竖起大拇指,道:“猜得很准。我和朱林反复分析,杨永福的嫌疑最大。杨国雄跳楼自杀后,我带队出的现场。自杀肯定是自杀,尸检、现场勘查以及遗书都能确定是自杀。那封遗书写得还挺激愤,说是企业破产是被小人迫害,还交代儿子杨永福不能再做企业。杨国雄是当年江州发迹最早的老板,生产的江州摩托供不应求,要开后门才能买到,甚至江州摩托成为江州人结婚时的标配。商场如战场,杨国雄生意失败,摩托车败给了国龙和晨光,煤矿又遇到瓦斯爆炸,修路再遇到公路桥垮塌,所有倒霉事都集中到一起,最终导致杨国雄负债累累,跳楼就是唯一出路。杨永福后来没有毕业就离开江州,转学到了秦阳,主要原因还是杨国雄欠了一屁股债,杨国雄跳楼了,债主自然就追杨国雄老婆和儿子。”
侯大利道:“这封遗书还在吗?”
老姜局长摇头道:“这是自杀案,我们没有立案,遗书也就找不到了。杨国雄当年太有名,所以我对这事印象很深。”
侯大利取出钱包,拿出一张电脑打印的小卡片,卡片上是一个男人的头像,“这是老葛根据杨永福高中相片画出的其在二十五岁的样子”。
老姜局长接过相片看了看,道:“和杨国雄有七分相似。今天吃了饭,我和老朱准备去秦阳五中,秦阳五中是一个比较偏僻的中学,在镇里。”
刘战刚道:“姜局,你在江州坐镇指挥就行了,何必亲自出动。”
老姜局长瞪着眼,道:“战刚就是嫌我老,我才七十三岁,吃得下饭,拉得出屎,引体向上还能拉十个,一般年轻人都没有我的体力好。这条线索很虚,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全凭我们分析,所以就由我和老朱慢慢清理线索,反正现在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发现线索后,再由侦查员们出动。大家都是过来人,这种没影的信息,很难启动正式的侦查工作。警力有限,得用在刀刃上。”
侯大利脑子里一直装着碎尸案,在和老领导聊天时,碎尸案的信息都会不时出现在头脑里,当老姜局长说到“吃得下饭,拉得出屎,引体向上还能拉十个,一般人都没有我的体力好”这句话时,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轰”地响了一个炸雷,禁不住猛拍了一下脑袋。
朱林最熟悉侯大利,看见他这个动作,道:“碎尸案有思路了?”
在座诸人都曾经是刑侦方面领导,个个身经百战,侯大利也就没隐瞒,道:“碎尸案走进死胡同,是由于我把目光集中于四家受害人中的中年男性,其实除了受害者的爸爸以外,各家还有外公和爷爷。外公和爷爷多在七十岁以上,最小的七十三岁,最大的八十二岁。刚才姜局说‘吃得下饭,拉得出屎,引体向上还能拉十个’提醒了我,老年人拉扯着孙女长大,往往感情更深,愤而杀人,不是不可能。我完全是被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得出的结论迷惑了,当时得出凶手是体力甚好的男人,我就下意识把老年人排除了,绕了一个大弯路。”
老姜局长点了点头,道:“一般人提起退休老头,都认为是年老体弱,其实我的体力真不弱,只要不生病,做点坏事完全没有问题。”
无意中获得一条新思路,侯大利吃饭就不太走心,开始心不在焉。朱林深知徒弟性格,挥了挥手,道:“你回办公室吧,在这里也是坐卧不安,我们都是老刑侦,你道个屁歉,走吧。等碎尸案破掉后,再好好请我们吃一顿。”
侯大利给诸位老领导团团抱了拳,出门,开车回刑警新楼。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夜市比冬天更加热闹,城管在夜间也不出门,任由大街被大小摊位占领。越野车在人流中缓慢移动,吉他曲在车内空间缓缓流淌。
陈义明看到宽大的越野车在身边经过,骂了一句:“老子都没有钱,凭什么这些龟儿子有钱。”他骂骂咧咧地朝大象坡方向走去,盘算着能拿到多少钱。
来到学院小巷附近,陈义明见小巷昏暗,没敢贸然进入,退回到江州学院,给许大光打去电话,道:“我在江州学院后门,我不到大象坡,免得被黑打。”
许大光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道:“你胆子太小了吧,想发财,又不敢走夜路,胆大骑龙骑虎,胆小骑抱鸡母。”
陈义明在电话里赔着笑,道:“许总是大老板,当然骑龙骑虎,我只能骑抱鸡母。”
确定了位置后,许大光便不再理睬这事,对许大鹏道:“事情交给你去办,不要留手尾,断条腿,让他这几个月走不动路。”
许大鹏笑道:“我认识这个烂人,高利贷缠身,穷得叮当响,这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敲诈到我们头上。老大,今天不急于敲他的腿,他刚刚和你打过电话,若是公安追查,会惹到你这边来。”
许大光不以为意地道:“陈义明有高利贷,打他的时候就说欠债还钱。这种小事就是派出所办,查不到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