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標诧异的抬起了头,他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父皇的嘴巴里听见害怕这两个字。
“父皇?”
皇帝朱重八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然后才睁开。
“標儿啊。”
“在读书上,父皇确实是比不过你,因为父皇是在田里长出来的!而你,是在这皇宫内院里长起来的!”
“但是,標儿。”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的道理,你父皇我是无师自通!”
“放眼天底下!就是古往今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你父皇我更能体会这句话!”
“所以,咱知道,咱清楚!那赵府上下,是想要咱朱家的命啊!”
“赵府上下不为门户私计,但咱,还有你,还有咱朱家的后世皇帝!”
“为天下百姓是要务,但咱朱家的门户私计,就不是要务了吗?”
“所以,你要咱这个皇帝怎么做?你要父皇怎么做?你还在这里维护赵府!你还觉得赵府和其他文武大臣家一样吗?”
皇帝朱重八走到了自己的太子跟前,近距离看着他,两人对视。
直到太子朱標低头认教。
皇帝朱重八才继续开口,并且越说,这情绪越起。
“所以,父皇只能做一个寡薄之人!”
“你如果不信,你去问问那诏狱里的死囚,问完就把人给杀咯!”
“你问他们,如果他们做了皇帝!对待赵府,会不会和咱一样!”
“到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只会比咱这个皇帝更残暴!”
“但咱呢?”
“咱杀大臣,贬赵府,天下还在蒸蒸日上!那些个士农工商,咱可是一个好人都没杀啊!”
皇帝朱重八说完,已是口干舌燥。
太子朱標听完,也已是彻底哑口无言。
“父皇......您快坐下喝口酒润润喉吧......”
“儿臣理解你了。”
皇帝朱重八这才坐下,顺手,又把太子朱標手上的稿子给抢了过来,放入了怀中。
“但咱看你还是没理解!”
“所以有几句话,咱还是得给你说再三清楚了!”
“父皇请说,儿臣谨记!”
太子朱標一边为自己父皇倒酒,一边点头。
“对满朝文武,需牢记,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对赵府,得例外!”
“標儿你必须遵守,可放心用之,不可尽心信之!可降罪之,不可亲手杀之。”
皇帝朱重八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就走到了自己的书架旁,拿出了那份遗诏。
“不过標儿你也放心吧,待天下安宁无患,在父皇死前,咱会以王莽篡汉之罪,为你把赵府这个麻烦给彻底解决了。”
“罪责,骂名,咱都给你担咯。”
“你上位后,就只管做好你的仁宗!”
“诶!你哭什么!”
回头的皇帝朱重八,手里拿着遗诏,却是瞧见太子朱標已泪流满面。
他有些感动,但看着自己拿出来的遗诏又有些皱眉。
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唉......”
“这遗诏,还是留下吧。”
“若咱急吼吼的走了,这骂名,也还是咱的。”
“標儿啊,咱不该让你现在就承受这些,但你是下一位皇帝,又必须能够承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