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获胜者却是坐在营帐里的羽扇纶巾,弹冠相庆的人。
尹秀和海东青跟着这只沉默的队伍在各种崎岖,狭窄的通道和路径上往前走。
看来粘杆处的大内高手行动迅速,神通广大,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用令旗和标识物确定好了方向和位置,叫每只队伍都能准确知道自己在哪里,又正在往哪里去。
如此行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尹秀他们所在的军队由于另一队看来也是垂头丧气的兵士会合,混在一起。
士兵的人数成倍增加了,也叫路上的声响越发的大,叫海东青只感觉每一下都踏在她的心头上,不免叫她紧张。
然而在这种境况下,她不能说话了,因为尹秀和她正走在队伍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人,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前进着,偶尔发出几声呻吟,再无别的。
他们要是发出了声音,只怕立刻就会被周围的兵士发现异常。
于是海东青便再次试图用眼神跟尹秀交流,将眼珠子向上向下各点了两下,然后向左转半周,又暗暗瞥了一眼领头人的方向,最后才向尹秀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表示这是一个疑问句。
“……”
尹秀只是将眼白翻到天上去,以此回应了海东青这动作颇多,意义复杂的问话。
就在海东青试图继续用眼神发问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嗡鸣声。
海东青对这声响十分的熟悉,那是箭矢在空中飞行时,箭羽摩擦空气所发出的特殊声响。
她立刻拉住尹秀,下一秒,数十只箭矢穿透黑暗,落向士兵之中。
是白莲教来袭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士兵的行列里已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不少人中箭,或是一命呜呼,或是躺在那里,惨叫,呻吟着。
其余的则是惊恐的喊叫声,还有火枪被取下,拉开扳机的声音。
随后在长官的呵斥下,士兵们举枪,朝着也不知道藏身在何处,黑暗中的敌人扣动扳机,火药爆鸣的声响折磨着众人的耳朵,烟雾又将他们的视线遮蔽。
对方这时候或许已集体逃开,又或者躲避在哪个掩体后面。
所以一轮开火后,除了对面黑暗中响起一些石子碎落的声响,迸发出火星子以外,似乎并没有打中任何人。
然而没人在乎状况如何,也不关心有没有确实地击中敌人。
他们只是连续地装填,开火,用如雷鸣般的声响和闪耀的火光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
这时候领头的军官已经要求众人把光源熄灭,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
然而枪口开火时的闪烁的火光,又成了最好的指示物,好像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亮眼。
于是不久后,第二轮箭矢呼啸着落下,有如暴雨。
又有几个士兵中箭,发出惨叫后倒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渐渐不再动弹。
尹秀伸手,将射向海东青面门的一箭折断,又回转过身体,将另一支箭在空中踢落。
随后他带着海东青往队伍的后头跑去。
这时候所有人不是在还击,便是在寻找掩体,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于是在跑出去几步之后,尹秀和海东青滑入一处石头堆成的沟壑后面。
几乎是刚一趴下,又有几只羽箭擦过他们头顶,落在了石头上,崩断出木屑来。
“是白莲教吗?”海东青仍然不太确定。
“除了白莲教还有谁?”
尹秀倒是十分地肯定,“如今就是绿林好汉都想办法搞两只枪了,就只有白莲教还在用弓箭这些玩意儿。
偏偏他们又射的很准,距离也远,比官军手里的烧火棍好用多了。”
“我也一向都认为弓箭是比火枪要强的。”海东青肯定道。
他们正要说话时,突然在尹秀的头顶传出一阵摩擦的声响,随后一个士兵从石头上落下,头着地重重砸在尹秀面前的地上。
尹秀和海东青吓了一跳,死死地盯着他。
过了半晌,那个士兵好像没死,摸了摸脖子坐起来,长出一口气。
看见同僚,他心里更加的放心了,露出嘴里的两颗黄牙,笑了起来。
“嚯,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这可不能够啊,辽东的娘们儿我还未玩够呢。”
话音刚落,海东青手心一翻,一柄匕首刺入那士兵的脖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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