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尹秀摆摆手。
“对了,要雇车队的话,从这里往南走十里地,有个村子,那里的男人都是当脚夫的,只要你出得起钱,不管是长白山还是哪里,他们都能带着你去。
要是钱给的多,抬着你上去也行。”老头说道。
“唔?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长白山?”尹秀问道。
众人也朝老头投去或怀疑,或疑惑的目光。
任七甚至已将手悄悄按在了剑上,只等尹秀发话。
尹秀却是先冲众人笑笑,然后才看向老头,等他回答。
老头感受到许多算不上善意的目光,面色依旧平静。
“我在这码头上见过太多太多的人,用眼睛和鼻子便能将一个人看个大概,手上全是茧子和裂纹的是渔民,身上有股土味的是土夫子,隔老远就能闻到腥味的是猎户。
而你们,带了个漂亮却又不好惹的女人,能在船上好端端的女人会是什么来头,还用说吗?
而你们身上的气味又不同于别的,像是一种檀香的味道,所以我猜你们跟之前那些人一样,不是普通人。”
“之前那些人?”
尹秀来了兴趣,“哪些人?”
见尹秀要掏钱,老头却是罕见地摆了摆手,“你送给了我一壶酒,要是还给钱,就俗了。”
“抱歉。”尹秀将钱放回口袋里。
“哪些人?”
老头摸了摸下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很多人,奇奇怪怪的人,好像一个人十年里能看到的怪胎,都在一个星期内凑齐了一眼。
而且不是一批或者一帮的,他们之间即便认识,估计也是点头之交,聊不到一块去,所以那些人都有自己的派系和门户。
大概是两个月前,这些人也是从这个码头上岸的,一个个沉默地像是哑巴,然而喝了酒嘴巴便再也收不紧,所以我知道许多人都是去往长白山的。
这些人有的太阳穴高高隆起,像是武侠小说里横练功夫练到极致的高手。
有的人手长过膝,颧骨高耸,看起来像是林子里神出鬼没的山魈。
还有些人肩膀上或是带着猴子,或是扛着鹰隼,目光狠辣,看起来不像一般走江湖卖艺的。
最稀奇的是有天晚上,大概是凌晨的时候,大雾弥漫。
我看到一个人走在前头,拿着铃铛叮铃铃地走在前头,身后则跟着一队藏在黑袍底下的人,直挺挺走着。
当时可真是吓了我一跳,都不敢上去跟他收费。”
“确实是十年里难见的怪胎都来了。”
尹秀咧嘴,“照你这样讲,其实我们也算是怪人?”
“你们不算,”老头指了指胸口,“你们讲规矩,有人情,不像别人,只有满口的江湖道义。”
“怎么,江湖道义你看不上?”
“呵!”
老头嗤笑道:“只有不讲道义的人才整天把道义放在嘴上,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关二爷跟人家讲【忠义】了?真正践行道义的人,根本不讲那些虚的。”
“这也是你在码头上修来的感悟?”
“不是感悟。”
老头脸色一冷,“是亲身的体验。”
“明白了。”
尹秀不再多言,只是冲他拱拱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老头固执地拒绝道:“我跟你又不认识,讲什么后会有期,即便你下次过来,也不一定见得到我,跟我搭上关系,反而倒霉。”
“明白了,那就不见。”
尹秀走回去,伸手将马小玉从船上接下来,然后冲众人道:“走,去找海东青!”
“好嘞!”
刘半仙也从船上跳了下来,显得颇为兴奋,像是一个游客一般。
“那地方我熟,我带路。”
海狗一马当先往前走,众人则跟在他的身后。
老头看着尹秀这些人的背影离去,两只浑浊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似乎之前跟他们的交谈只是幻想出来的一样。
直到他听见背后缆绳被抛到岸上的声响,他才回过头去,抓起那又沉又重的缆绳,手腕轻轻一抖,缆绳便像是一根丝线一样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在手里。
“一天五角,先收十块,多退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