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份苦,分明一开始就不是谢敬敏该受的。
顶替?那分明是所有人给谢敬敏设计的圈套。
谢敬捷心中凄然,他就知晓,终有一日会面对的,分明早就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可如今听别人说出来,他才发现,他根本无力承接。
在谢敬敏走之后,他问过父母,为什么要这样选择,父母的回答说服了他,也让他从一个不知情人变成了对谢敬敏的迫害者。
他觉得自己永远都过不去自己心底的那道坎,饶是这么多年过去,饶是让谢敬丰成为了他最溺爱的胞弟,也根本填补不了他心中的空缺。
可为什么他从谢敬敏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愤恨?
许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也许是他垂着的头叫人难以看清他的神情,也许是他背后的苍穹太过湛蓝,他无法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任何的波动,他比自己还要沉着冷静,自己与他,相形见绌。
他不知道谢敬敏心中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恨,大抵是有的。但他沉默的态度好似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分明是说的他的故事,他却置身事外一般看着他们沉沦。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好似是因为保持了太久的沉默导致有些艰涩,他神情冷漠,眼中凌厉的看着那挑拨之人。
“谢氏之事,容不得你置喙,多说无益,与其编排我谢氏你还是想想自己死后的归处吧。”
谢敬捷不是那么好被算计的人,这些年来,他见惯了杀伐争斗,勾心斗角,王令嗣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不过是抓住了能中伤谢敬捷的要害,不然也不会给与他继续站在这里口出狂言的机会。
谢敬捷足够的强大也足够的冷静自持,他可以因为王令嗣的所言心中悲恸,但绝不会让自己失去辨别分析的能力。
王令嗣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在他看来,谢敬捷不过是死鸭子嘴硬,仗着的无非是众口难调的事实,等此事被天下人皆知,他倒要看看谢氏还怎么在人前抬头做人,怕是唾沫星子都要将他们淹死。
谢敬捷脸皮够厚,谢敬敏也心眼够宽,这些人都把他逼得命途多舛了他还能不计前嫌,他现在可以轻易的宽恕了他们,可他却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包庇他们,如今他但凡承认自己的身份,也能叫在场的所有人听听,谢敬捷是怎么个伪君子的。
他不欲听谢敬捷刺耳的要挟,他今日敢与谢敬捷见面,就没怕过,他有他的千军万马,可他也有一夫当关的勇。
他问:“你怕死么?”
谢文文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他扭头看着一边,压根就没想过搭理他。
如今都是王令嗣手里的人质了,无非就是死路一条,还问他怕死么,就是王令嗣弄不死他,他也没有那个命活多久,何必呢。
意料之中的没有等到回答,王令嗣也不郁闷,反而激起了一股胜负欲,他颇为兴奋的扯过谢文文把他拉到身边来,要他跟自己一并看着底下那群道貌岸然的人。
乌泱泱的一众唯谢敬捷马首是瞻的,谢敬捷是什么态度他们就是什么态度,他如今已经是北境炙手可热的人物,比起籍籍无名的谢敬敏,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们赌一把吧。”
又是这种蛊惑的语气。
可谢文文知道他要赌什么,无非就是拿自己让谢敬捷二选一罢了,总之对谢敬捷来说,都是一个坑。
他依旧温顺着眉眼,可语气却不怎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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