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自己吗?
他大步匆匆而来,对谢敬丰如此好,他心里一定是爱着他的弟妹的吧,他本来就是一个温和慈爱的人啊。
他在他心中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的,只是,如今人变得高大了,高大成他不敢认的模样。
谢文文看到他抬起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他的心跳居然漏了一拍,居然怯懦的后退了一步,他几乎是怕被他认出来,他想躲,可也就只是后退了半步,他就停下了,因为他从对方的眼里没有看出任何的变化,他目光如炬的审视着他,审视着这群让他的弟弟陷入危险的人。
对方的眼底,全然没有看谢敬丰那般的温和,有的只有冰冷的审视。
他,没有认出他来。
谢文文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觉得自己可怜。
他居然没有认出自己,真是,好可悲啊。
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他,却不认识自己。
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救了谢敬丰的不知道怀了什么目的陌生人。
这样的认知让谢文文差点没忍住眼里的热泪,他憋红的眼眶是他隐忍的心事。
心底蔓延的苦涩,像极了当年,宋元昇延迟了三年的归期的时候。
谢敬丰从谢敬捷的怀里出来,发现谢敬捷望着谢文文他们,他兴高采烈地跟他介绍:“兄长,这是谢文文,那位是他的朋友,刚才就是他们来救的我,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如今最大的靠山来了,便什么也不怕了,衣裳上还沾着抱箭矢的时候带来的血迹,可模样却天真无邪,跟这里的人都不同。
谢敬丰拉着谢敬捷朝谢文文挤眉弄眼的,似乎在无声的告诉他,这是谁是他的谁。
谢敬捷沉默着没说话,对面的少年离他不远,五步之外,但足以叫他看清他的模样,看清他的神态。
只是听到谢敬丰说他的名字叫做谢文文?他对此皱眉,毕竟,谢氏,的确很难不叫人误会,可他不是个专横的人,姓甚名谁不归他管,他也管不着。
他审视着对方,不难承认的是倒是个模样不错的少年,生的赏心悦目,跟自家人比都不差,看着比谢敬丰大不了多少,却沉稳有度,内敛谨慎。手中还握着弓箭,而那些尸体上,中箭身亡者不少,看来箭术了得,不是个空有皮囊之人。而且谢敬丰能如此介绍他,说明是很喜欢他的。
至于他身边的那朋友,他是知晓的,先前在乾州的时候,他在大营内见过他,还一度错认为他就是敏哥儿,闹了个空欢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宁州遇见了,而且还让他救了谢敬丰。
他该道谢的,也的确这么做了。
“谢某感激两位救下舍弟一命。”
谢文文原想让白行云回答,但白行云却把认识谢敬捷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纵然他不说,可谢文文就是知道,白行云是这么想的,毕竟,承一个世子的情,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
他们救了谢敬丰,谢敬捷理所应当要感激于他,这份感激的重量可不会小。
或许是白行云太过熨帖,谢文文心中原本的苦涩也消散不少,他笑了笑,面上恢复成了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疏离与客气,和声作答:
“世子客气了,我们身为江湖人,拔刀相助,理应如此。”他这一切都归咎于他们的本性使然,倒是让人无法去猜忌其中的居心。
谢敬捷没说话,从白行云身上他就看出了他们江湖人这种品质,的确值得人高看,但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都还不能妄下定论。
如今有了靠山,谢敬丰也有了底气,横插一嘴,冲着谢文文喊:
“谢文文,现在我兄长也来了,你有什么事情你叫他帮忙啊,肯定给你办的好好的,你自己就不要去以身试险了。”他知道谢文文是去做危险的事情的,虽然不了解做的什么危险的事情,可王家都这样对他动手了,要是发现了谢文文做的事情,怕是恨不得撕碎他了。
他理所应当的把自己的靠山也当成了谢文文能依靠的。
谢文文朝着谢敬丰摇头、失笑,“多谢公子关心。”